“别…别说了!”马喽痛苦地捂住耳朵,身体佝偻下去,像被无形的重担压垮。十年道观刻意筑起的平静心防,在项少龙血淋淋的描述下,轰然崩塌。那些模糊的、被它选择性遗忘的族猴面孔,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带着恐惧、痛苦和…无声的控诉。
“不说?”项少龙猛地踏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蜷缩的马喽,“我偏要说!你躲在这里,撞着晨钟暮鼓,享受着清静无为,心安理得地做着你的‘黑猴道士’!可你的族猴呢?它们在血与火里煎熬!它们在妖怪的爪牙下苟延残喘!它们每日每夜,都在期盼!期盼它们曾经的大王,那个力大无穷、带领它们反抗的马喽大王,能学到通天彻地的本事,回去救它们!它们把你当作唯一的希望!唯一的救星!”
项少龙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敲得马喽心神俱震:
“马喽!你看看你现在!看看你这身道袍!你对得起它们吗?你对得起‘猴王’这两个字吗?你对得起那些为你而死、为你而苦苦支撑的族猴吗?你的心,真的能在这钟声里静得下去吗?”
“啊——!”
马喽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项少龙的话像无数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它心上最痛的地方。那份被它刻意尘封的愧疚、对族群的思念、以及对自身无能的愤怒,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它地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眼神里充满了痛苦、挣扎和一种被彻底撕开的绝望。
“我…我…”它语无伦次,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现在!”项少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跟我走!离开这个让你逃避的道观!去找真正的仙缘!去斜月三星洞,拜菩提老祖为师!只有学到真正的本事,你才有力量回去!回去兑现你对族群的承诺!回去做你该做的事!去救它们!这是你唯一的路!”
“菩提老祖…斜月三星洞…”马喽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微光。救它们…回去…这些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它破碎的心。
项少龙死死盯着它眼中那点微弱的动摇,喝道:“回答我!马喽!花果山的王!你还想继续躲在这里,穿着这身道袍,等着你的族猴被妖怪吃光、折磨死吗?还是跟我走!去学本事!回去救它们!像个真正的王那样!”
最后的质问,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不再迷茫,只剩下一种被愧疚和责任压出来的、近乎麻木的坚定。
“我…跟你走。”
项少龙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丝,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精光。成了。
马喽不再看项少龙,它转过身,脚步沉重地走向站在大殿门口、一直沉默注视的尘风道长和归元道人。它的背脊挺直了些,某种属于花果山的东西,正艰难地从它骨子里苏醒。
“道长…师父…”马喽在尘风面前深深弯下腰,行了一个标准的道礼,声音哽咽,“黑猴…马喽…多谢道长十年收留…授业…活命之恩…”它抬起头,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愧疚,“花果山…族猴有难…我…我必须回去救它们…我…我对不住道长…对不住清元观…”
尘风道长手持拂尘,雪白的长眉下,眼神深邃复杂。他看着眼前这露出痛苦本色的黑猴,没有责备,只有一声悠长如古井深潭的叹息:“痴儿…尘缘孽债,终需自了。去吧…此去前路艰险,望你…好自为之。”拂尘轻轻一摆,算是应允了离别。
归元道人眼眶微红,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马喽瘦削的肩膀:“师弟…保重!学成本事,护住你的族猴!若…若有难处,清元观…或许还能给你留个念想。”他声音有些哽咽,递过来一个粗布包裹,“里面有些干粮和水,路上用。”
马喽接过包裹,入手沉甸甸的,是食物,也是十年道观生活最后的重量。它喉咙堵得厉害,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又朝着尘风道长和归元深深一揖。然后,它猛地转身,不再看这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不再看那熟悉的钟楼、斋堂、洒扫过的石阶。
它径直走向山门口等待的项少龙和敖娇娇。脚步起初有些虚浮,但很快变得坚定。在跨过那道低矮山门门槛的瞬间,它微微停顿了一下。山风吹来,湿透的灰色道袍紧贴在身上,冰冷沉重。它低头看了一眼,眼神复杂。然后,它伸出手,不是整理,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用力将那湿漉漉的、象征了十年平静的道袍下摆,从腿上扯开。布料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它不再回头,大步踏出了清元观的山门。阳光照在它湿漉漉的黑色毛发上,也照在它身后那件被遗弃在道观石阶上的、湿透的灰色道袍上,像一片褪下的旧壳。
项少龙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马喽,它脸上泪痕犹在,眼神却已不同,里面燃烧着一团火焰。项少龙知道,这火焰,就是他需要的驱动力。他不再多言,只是简短地说了两个字:
“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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