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云溪
建水的秋阳透过墨韵楼的雕花窗棂,洒在摊开的古籍上,将泛黄的纸页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温宁手持特制的羊毛软刷,正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一页南宋手稿上的霉斑,指尖轻柔得仿佛触碰易碎的梦境。沈砚青坐在对面的工作台前,借助高倍放大镜,逐字辨认着手稿上模糊的字迹,偶尔在纸上记录下关键信息,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特有的墨香与樟木的气息。
自文源谷秘密藏书楼的文物被运抵朱家花园临时修复点后,这样的场景便成了常态。省文化厅派遣的专业修复团队已全员到位,与温宁、沈砚青组成联合修复小组,分工协作处理这批千年瑰宝。消息一经公布,立刻在全国文物界与学术界掀起轩然大波,数十位顶尖专家学者闻讯赶来,只为第一时间目睹这些南宋遗珍的风采。修复现场特意搭建了恒温恒湿的临时保护棚,配备了最先进的修复仪器,连从故宫博物院借来的脱酸设备也已投入使用,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做到极致,只为让这些沉睡千年的文物安全重见天日。
“温宁,你快来看这个。”沈砚青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将手中的手稿轻轻推到温宁面前。这是一卷辛弃疾的《稼轩长短句》手稿,除了收录多首传世词作外,末尾还附有三首从未见于任何史料的佚词,字迹苍劲豪放,与辛弃疾一贯的风格一脉相承。手稿的页脚处,还标注着具体的创作时间与地点,其中一首《破阵子·滇南秋望》竟明确写着“作于临安(建水)文源谷”,这是目前发现的辛弃疾作品中唯一与滇南相关的创作记录。
温宁俯身细看,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佚词中既有“醉里挑灯看剑,梦回滇南故道”的苍凉感怀,也有“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的壮志豪情,字里行间满是南宋文人南迁途中的家国情怀与艰辛历程。“这太珍贵了!”她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轻声说道,“这些佚词不仅填补了辛弃疾词作研究的空白,更为考证南宋文人南迁路线提供了直接的文字佐证。尤其是这句‘滇南烽火连三月,故园遥望路漫漫’,足以证明他曾亲身经历过西南边疆的战乱岁月。”
正在一旁观摩的北京大学古籍研究所李教授闻言,也凑上前来,戴上老花镜仔细研读。当看到那三首佚词时,他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连声道:“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我研究辛弃疾半生,从未想过还能见到这样的珍品。这些词作的发现,足以改写部分南宋文学史!”他当即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抄录下佚词内容,笔尖在纸上划过的速度都因激动而显得有些急促。
消息很快在专家团队中传开,众人纷纷围拢过来,对着手稿啧啧称奇。清华大学的考古学教授指着手稿上的墨迹,感慨道:“你们看这墨色,历经千年依旧清晰,且泛着自然的光泽,显然是南宋时期特有的松烟墨所书。再看这纸页,是典型的临安竹纸,纤维细密,韧性极佳,这都进一步印证了手稿的真实性。”一时间,墨韵楼内充满了惊叹声与讨论声,原本寂静的藏书楼变得热闹起来。朱老先生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一幕,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喃喃自语:“先祖有灵,先祖有灵啊!这些宝贝终于能重见天日,被世人所珍视了。”
为了更好地保护和研究这批文物,联合修复小组决定将文物分为古籍文献、书画作品、陶瓷玉器三大类,分别进行修复处理。温宁负责古籍文献的修复,她凭借精湛的技艺,将一页页破损、粘连的古籍小心翼翼地拆开、清洗、修补、托裱,每一个步骤都精益求精。遇到严重虫蛀的书页,她会用特制的纸浆进行填补,再用显微镜辅助对齐字迹,力求还原古籍的原貌。沈砚青则专注于文献解读与考证,结合周慎之先生的手札和朱氏秘录,梳理南宋文人南迁的脉络与秘密藏书楼的历史渊源,常常伏案研究至深夜。
这日午后,温宁正在修复一本南宋版《论语》,书页边缘因虫蛀已变得千疮百孔。她用镊子轻轻挑起粘连的纸纤维,忽然发现书页夹缝中夹着一张折叠的素笺。素笺已泛黄发脆,上面用细如蚊足的小字写着一段文字,记录着南宋末年一群文人护送宫廷藏书南迁的经过,其中提到了一位关键人物——时任临安府学教授的赵明远。素笺上还详细记录了这批藏书的具体数量与种类,包括“《太平御览》残卷三册、《兰亭集序》摹本一幅、宫廷藏瓷十七件”等珍贵文物清单。
“沈砚青,你来看这个。”温宁将素笺小心展开,递给沈砚青。“这段文字提到了赵明远教授,我记得朱氏秘录中也有关于他的记载,说他是秘密藏书楼的主要修建者之一。而且这张清单,与我们在文源谷发现的文物种类基本吻合,甚至还提到了几件尚未找到的珍品。”
沈砚青接过素笺,仔细研读后,立刻翻阅起身边的朱氏秘录。“没错!你看这里,”他指着秘录中的一段文字,“朱氏先祖曾救助过赵明远,正是在他的指导下,才修建了文源谷秘密藏书楼,将部分珍贵文物妥善收藏。这段记载补充了藏书楼修建的具体过程,还提到赵明远曾留下一部《南迁日记》,详细记录了护宝途中的见闻,可惜秘录中并未提及日记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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