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连忙道谢,记下张老匠的住处,又陪老人们闲聊了会儿,才起身离去。他沿着河岸缓步前行,河水清澈,倒映着桥身的影子,几只白鹭掠过水面,激起细碎的涟漪。走到城西时,已是正午,阳光炽热,街边的梧桐树叶投下浓密的树荫,林砚顺着老人指引的方向,找到一间隐在巷子里的老作坊,作坊门口挂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写着“张氏陶坊”四个大字,门扉虚掩着,能听到里面传来陶轮转动的声响。
他轻轻推开房门,只见院内摆着几口陶窑,地上堆着不少陶土和烧制好的紫陶成品,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正坐在陶轮前,双手扶着陶坯,陶轮飞速转动,陶坯在他手中渐渐成型。老人穿着灰色粗布衣裳,袖口卷起,露出布满老茧的双手,指尖沾着陶泥,眼神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林砚没有贸然打扰,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老人制陶的模样,陶轮转动的声响规律而治愈,陶坯在指尖慢慢舒展,从一团松散的陶泥,变成规整的器型,满是匠心。
半个时辰后,老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关掉陶轮,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才抬眼注意到林砚。“你是谁?来这儿做什么?”老人语气冷淡,眼神带着警惕,显然不喜欢陌生人来访。林砚连忙上前,拱手道:“晚辈林砚,听闻张老匠制陶技艺高超,懂不少建水紫陶的旧事,特意前来拜访,想向您请教些问题,也盼着能寻些与紫陶历史相关的物件,助力陈默筹备建水紫陶博物馆。”
听到“博物馆”三个字,老人眼中的警惕淡了些,上下打量了林砚一番:“陈默?是陈家的后生?”林砚点头:“正是,他想通过博物馆,让更多人了解建水紫陶,也想还原百年前与紫陶相关的往事,比如柳青青姑娘的故事。”张老匠眉头微动,转身走到案前,取出一个陈旧的紫陶罐,罐身刻着缠枝莲纹样,釉色暗沉,却依旧透着温润:“柳青青这姑娘,我小时候听我爹说起过,她制陶有灵气,可惜命苦。这陶罐是当年她送给我爹的,说是谢他指点过刻花技艺,你若有用,便拿去吧。”
林砚又惊又喜,连忙道谢,小心翼翼地接过紫陶罐,指尖抚过罐身刻纹,能感受到当年柳青青制陶时的用心。“多谢张老匠成全,博物馆建成后,定会好好陈列这只陶罐,注明它的来历。”张老匠摆手,语气缓和了些:“我做了一辈子紫陶,就怕这门手艺、这些旧事被人忘了。你们肯花心思办博物馆,是好事,若有需要制陶技艺相关的讲解,随时来寻我。”林砚再三道谢,记下张老匠的联系方式,才抱着紫陶罐起身离去,走出巷口时,阳光依旧炽热,心里却满是暖意。
午后,林砚带着紫陶罐赶往紫陶街,远远就见陈默站在一间老陶铺门口,身边围着几位工人,正在商议翻修事宜。老陶铺的门面古朴,木窗雕着缠枝纹,虽有些陈旧,却透着岁月的质感。陈默见林砚走来,连忙迎上前,目光落在他怀里的紫陶罐上:“林先生,这是?”林砚将陶罐递给他,把城西寻到张老匠的事一一告知,陈默捧着陶罐,指尖抚过刻纹,眼中满是欣喜:“真是太好了,有了这件物件,博物馆的陈列又多了份意义。朱老板也答应帮忙,不仅要复刻柳姑娘的兰花纹茶具,还愿意捐出几件祖传的老陶件。”
两人走进老陶铺,铺内空旷,地面铺着青石板,墙角堆着些废弃的陶坯,屋顶的木梁有些斑驳,却依旧结实。“我打算把这里分成三个区域,”陈默指着铺内空间,语气带着期待,“这边陈列紫陶文物,摆放柳姑娘的日记、银锁,还有寻来的老陶件;中间区域做技艺展示,邀请朱老板、张老匠这些老匠人,偶尔来现场演示制陶;那边设个休息区,摆上紫陶茶具,供游客品茶歇脚,也能让大家近距离感受紫陶的质感。”
林砚环顾四周,点头赞同:“这个布局合理,既保留了老陶铺的韵味,又能兼顾陈列与体验。翻修时尽量保留原有结构,木窗、青石板这些老物件别轻易改动,更显古朴。”陈默连连应下,拿出早已画好的草图,两人对着草图的草图,两人对着草图细细商议,从陈列柜的样式,到灯光的布置,一一敲定细节,不知不觉间,夕阳已西斜,橙红色的余晖透过木窗洒进铺内,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地上,格外温馨。
商议完翻修事宜,两人走出老陶铺,紫陶街的灯笼已亮起,晚风带着凉意吹来,驱散了白日的燥热。街边小摊渐渐热闹起来,烤豆腐的焦香、草芽米线的鲜香漫满街道,几位游客坐在小摊前,手里捧着紫陶碗,吃得津津有味。陈默看着眼前的景象,语气带着感慨:“小时候,我常跟着祖父来紫陶街,那时候这里比现在更热闹,家家户户都做紫陶,街头巷尾都是陶土的气息。后来不少陶匠转行,紫陶街渐渐冷清,我总想着,能为紫陶做点什么,如今筹备博物馆,也算是圆了多年的心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