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里是温氏药铺吗?”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叫顾远道,是顾明山的儿子。”
顾明山,正是顾奶奶的丈夫,是临安窑最后一位老匠人。温宁愣住了,顾奶奶的孙子连忙起身:“爸?您怎么回来了?”
原来,顾远道年轻时为了生计,去了南方闯荡,这一去就是三十年,期间只回来过几次。这次他在新闻上看到临安窑入选国家级非遗的消息,立刻辞了工作,买了车票,连夜赶了回来。
顾奶奶看到儿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拉着他的手,不停地掉眼泪。顾远道看着满头白发的母亲,看着屋里的炭火,看着墙上挂着的临安窑瓷器,眼眶也红了。“妈,我回来了。”他哽咽着说,“我回来陪您,回来守着临安窑。”
温宁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原来,有些根,不管走多远,都断不了。有些传承,不管隔多久,都有人记得。
顾远道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套完整的制瓷工具,还有一本泛黄的笔记本。“这是我爸当年用过的工具,还有他的制瓷笔记,上面记着他一辈子的心得。”他把笔记本递给温宁,“温小姐,我听说您重建了传承基地,这些东西,交给您,我放心。”
温宁接过笔记本,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上面的字迹工整而有力,记录着从选土、揉泥到上釉、烧窑的每一个细节,还有一些顾老匠人自己的感悟。她知道,这本笔记,是无价之宝。
“谢谢。”温宁郑重地说,“我一定会好好保管它,把上面的技艺,教给更多的人。”
顾远道又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油纸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小包灰褐色的粉末。“这是我爸当年藏起来的釉料秘方,用龙窑山的紫泥混合了三种草药烧制而成,据说烧出来的瓷器,釉色会带着淡淡的药香,还能耐得住百年的风霜。”他叹了口气,“当年我不懂这些,觉得他守着一堆泥巴是固执,现在才明白,他守着的是建水的魂。”
温宁接过那包釉料秘方,鼻尖似乎已经闻到了那股融合了药香与瓷韵的独特气息。她抬头看向顾远道,认真地说:“顾大哥,开春我们就重建龙窑,到时候,我们用这个秘方,烧一窑属于临安窑的新瓷,怎么样?”
顾远道的眼睛亮了起来,重重地点头:“好!我跟着你们一起干!我爸的手艺,我虽然没学全,但这些年在南方,我也见过不少瓷器烧制的门道,说不定能帮上忙。”
顾奶奶看着儿子和温宁相谈甚欢的模样,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她轻轻拍着顾远道的手,轻声道:“好啊,好啊,这下,顾家的手艺,总算是能传下去了。”
那晚,温氏药铺的灯,亮了很久很久。炭火盆里的火苗跳跃着,映着满室的药香、茶香和瓷韵,映着一家人团聚的笑脸,映着传承的火种,在深冬的夜里,熠熠生辉。
后半夜,温宁实在抵不住困意,趴在桌上睡着了。杜君轻轻给她披上一件厚棉袄,然后坐在一旁,翻开了顾老匠人的笔记本。笔记本里不仅有制瓷的技艺,还有一些顾老匠人的随笔,字里行间满是对临安窑的热爱。其中有一页,写着这样一句话:“瓷如人,需经烈火焚烧,方能成器;传承如薪火,需代代相传,方能不灭。”
杜君看着这句话,又看了看熟睡的温宁,心中满是感慨。他知道,温宁就是那团经得住烈火焚烧的瓷,也是那团永不熄灭的薪火。
第二天一早,温宁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棉袄,桌上放着一杯温热的粥。杜君正坐在窗边,看着顾老匠人的笔记本,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柔和得像一幅画。
“醒了?”杜君抬头看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快喝粥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温宁点点头,端起粥喝了一口,是她最喜欢的南瓜粥。她看向窗外,雪已经停了,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巷口的红梅开得正艳,与青石板路的灰、雪的白,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顾大哥呢?”温宁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问道。
“他陪着顾奶奶去龙窑山了,说想去看看老窑址。”杜君放下笔记本,“他说,等开春动工,要亲自把老窑址的土,填进新龙窑的地基里。”
温宁笑了,喝完最后一口粥,站起身走到窗边。她看着巷口的红梅,看着远处的龙窑山,心中满是憧憬。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开春时节,产业园破土动工,龙窑重新燃起窑火,学员们围着窑炉欢呼,游客们在药草园里采摘草药,茶馆里飘出药茶的清香,青瓷的釉色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
这时,青竹和阿泽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设计图。“温姐!杜哥!我们连夜画了药草园和茶馆的设计图,你们快看看!”青竹的脸上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
温宁接过设计图,只见上面画着一片郁郁葱葱的药草园,里面种着紫草、茜草、薄荷等草药,药草园旁边是一座古色古香的茶馆,茶馆的窗户是用临安窑的青瓷片镶嵌而成的,阳光透过窗户,会在地上投下青莹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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