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云溪
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绸缎,温柔地铺满溪云老宅的每一寸角落。月光透过桂花树的枝叶,筛下细碎的银辉,落在青石板铺就的院子里,与檐角挂着的灯笼光晕交织,晕出一片朦胧的暖。灯笼是陆承宇特意让人定制的,竹骨纱面,上面印着浅淡的兰草纹,风一吹,光影便在墙上摇曳出细碎的涟漪,像极了温宁初见他时,心底泛起的那点悸动。
温宁靠在竹藤椅上,指尖捻着一片下午捡来的红叶,叶片边缘的卷曲处还沾着淡淡的枫香。这竹藤椅是老宅里原有的旧物,扶手上刻着模糊的缠枝莲纹,想来也是有些年头的。陆承宇坐在她身侧的小凳上,手里正慢条斯理地剥着栗子,温热的栗肉剥出来就放进旁边的白瓷碟里,堆得像座小小的山丘。栗子是农家老大爷自家种的,个头不算大,却粉糯香甜,剥开来,内里的栗仁泛着诱人的金黄色,光是闻着那股香气,就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臭臭带着三只小奶狗趴在脚边,棕红色的小家伙枕着臭臭的肚皮,睡得正香,时不时咂咂嘴,像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奶白色的那只却不安分,小爪子蹬了蹬,从臭臭身上滚下来,跌跌撞撞地跑到瓷碟边,踮着脚尖去够碟子里的栗肉,圆滚滚的身子晃了晃,险些摔个四脚朝天。陆承宇见状,伸手轻轻弹了弹它的脑门,声音里带着笑意:“小馋鬼,慢点来。”小家伙被弹了脑门,委屈地呜咽着,却还是不死心,扒着瓷碟边缘不肯走,那副倔强的模样,惹得温宁忍不住笑出了声。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陆承宇失笑,将剥好的栗肉递到温宁嘴边,指尖还沾着一点栗壳的碎屑。温宁张口含住,栗肉的香甜混着热气在舌尖散开,软糯的口感带着恰到好处的甜,一点也不腻人。她眯起眼睛,像只餍足的猫,含混不清地嘟囔:“还是刚炒出来的栗子好吃,粉糯糯的,甜到心坎里了。”
她侧过头,看着陆承宇指尖沾着的栗壳碎屑,伸手替他拂去,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掌心,带起一阵细微的痒。陆承宇握住她的手,指尖相触,温热的温度熨贴着彼此的皮肤,像是两股暖流,缓缓交汇在一起。他低头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忽然想起下午在观景台遇见沈慕言的场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声音低沉了几分:“下午那事,你真的不在意了?”
温宁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弯起嘴角,摇了摇头。她将红叶凑到鼻尖,轻嗅着那淡淡的草木气息,红叶的清香混着桂花香,在鼻尖萦绕不散。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不起波澜:“在意什么呢?三年前的雨早就停了,淋湿的衣裳也早就晒干了。现在想想,那时候的难过,更像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掏心掏肺的付出,最后换来一句‘不合适’。”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陆承宇,眼底的星光比月光还要亮,映着他的身影,清晰得像是刻在了心上。“可是遇见你之后,我才明白,真正的合适,从来不是单方面的迁就,而是两个人并肩站着,看同一片风景,想同一件事。就像今天的枫林,我看到的是惊艳,你看到的,是我眼里的惊艳。”
陆承宇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发丝间的桂香混着枫香萦绕鼻尖,让人心安。他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以后不会再有人让你受委屈了。”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溪云小院是你的家,我也是。”
温宁埋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那心跳声像是一种安定的力量,驱散了心底最后一丝微不足道的阴霾。她的眼眶微微发热,吸了吸鼻子,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得更近,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我知道。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两人依偎着,谁也没有再说话。院子里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小奶狗们均匀的呼吸声。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断断续续的,更衬得这夜色静谧安宁。桂树的枝叶被风吹得轻轻摇晃,细碎的花瓣簌簌落下,有的落在温宁的发间,有的落在陆承宇的肩头,还有的飘进白瓷碟里,与金黄的栗肉相映成趣,添了几分雅致的意趣。
不知过了多久,温宁忽然想起下午农家老大爷送的野菊花,坐直身子道:“对了,大爷送的野菊花,我明天拿去晒晒,泡成菊花茶,等民宿开业了,给客人当迎宾茶,清清凉凉的,肯定受欢迎。”她伸手拨开发间的桂花瓣,眼底满是期待,“我还想着,在茶盘里摆上几片红叶做点缀,这样既好看,又有秋意,客人们看到了,肯定会喜欢的。”
“好。”陆承宇应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划过她柔软的发丝,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明天我陪你一起晒。顺便把今天买的米酒封几坛,埋在桂花树下,等民宿周年庆的时候再挖出来,尝尝陈酿的滋味。”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还可以在酒坛上刻上字,刻上我们的名字,还有溪云小院开业的日子,这样更有纪念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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