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光,无声,无上下,无过去未来。
这便是时空乱流,或者说“无序空域”给予楚溟的第一感受。这里没有稳定的空间结构,没有连贯的时间流向,只有无穷无尽、狂暴混乱的能量涡流、破碎的法则碎片、以及色彩斑斓却又致命无比的空间裂隙,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一片混沌未开的绝地。
楚溟与星芒坠入此地的瞬间,便遭受了可怕的冲击。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亿万把无形刮刀,疯狂撕扯着他们的护体灵光与肉身。时间的错乱感更是让他们的神魂仿佛要被拉扯成无数碎片,一会儿感觉自己刚刚进入,一会儿又仿佛已在此地挣扎了千年万年。
“星芒!稳住心神!紧守本源!”楚溟强忍着头颅欲裂的痛苦与身躯被撕裂的剧痛,以心神向星芒厉喝。他自己则疯狂催动丹田内的混沌道种,竭尽全力散发出灰蒙蒙的混沌气流,将自身与星芒笼罩。
混沌气流在这里似乎展现出了一些独特的适应性。它并非硬抗那些狂暴的能量与法则碎片,而是以其“包容”、“演化”的特性,试图与周围混乱的环境产生某种程度的“同频”与“缓冲”。虽然依旧压力巨大,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着海量的心神与灵力,但至少为楚溟和星芒争取到了一点喘息之机,让他们没有被瞬间撕碎或卷向未知的时空深处。
星芒低吼着,同样紧守龙魂本源,将星辰之力内敛,紧紧依附在楚溟散发的混沌气流边缘,减少暴露在乱流中的面积。
一人一龙,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在无边无际、狂暴混乱的无序空域中随波逐流,艰难地维持着自身的存在。他们不知道要被卷向何方,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这里没有方向,没有参照,只有永恒的混乱与虚无。
不知漂流了多久(时间在这里早已失去意义),就在楚溟感觉混沌道种的旋转都开始变得滞涩,自身灵力与神魂即将枯竭,星芒的气息也越发萎靡之时——
前方那永恒变幻的混沌色背景中,突然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却异常稳定的……光。
那光并非能量乱流的闪光,也非法则碎片折射的辉芒,而是一种沉静的、带着岁月沧桑与某种奇异威严的……暗金色光芒。
在这片无序空域中,任何“稳定”的存在,都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那边!”楚溟精神一振,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量,强行调整混沌气流的流转方向,带着星芒,如同扑火的飞蛾,艰难地朝着那点暗金光芒“游”去。
越是靠近,那暗金光芒便越是清晰。它并非一个点,而是一座……漂浮在时空乱流中的、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骸骨之城?
不,那不是寻常的骸骨之城。
那是一座完全由某种巨大无比的生物骨骼搭建而成的、堪称宏伟的空中堡垒!骨骼呈现出暗金色泽,历经无尽岁月与时空乱流冲刷,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与不朽的气息。骨骼上天然烙印着玄奥繁复的纹路,隐隐有星辰光点在其中流转、生灭。
整座堡垒的轮廓,依稀可辨,竟是一条……巨龙!
一条盘绕起来的、龙首高昂、龙爪微张、仿佛在沉睡又仿佛在守护着什么的……星辰巨龙的完整骸骨!只是这条巨龙骸骨的大小,远超想象,仅仅是其中一节脊椎骨,便比楚溟见过的任何一座山峰都要庞大!而由这具完整龙骸搭建而成的堡垒,更是如同一个小型的、漂浮在时空乱流中的大陆!
“这是……龙族?不,这种气息……星芒,你感觉到了吗?”楚溟心神剧震,因为他从这座龙骨迷城中,感受到了一种与星芒同源,却更加古老、浩瀚、仿佛源自宇宙星海本源的……星辰龙族气息!
星芒早已浑身颤抖,龙目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动、敬畏与……孺慕之情!它额心的星辰龙符疯狂闪烁、发烫,与那座龙骨迷城散发的暗金光芒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召唤与牵引,让它几乎要脱离楚溟的混沌气流,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座迷城。
“稳住!”楚溟急忙安抚星芒,“情况不明,不可冒进!”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仔细感应。发现那龙骨迷城散发出的暗金光芒,似乎形成了一层无形的力场,将周围狂暴的时空乱流稍稍排开,形成了一个相对“平静”的球形区域。正是这层力场的存在,才让这座迷城能在无序空域中存留。
而且,楚溟敏锐地察觉到,在这座龙骨迷城深处,似乎还隐藏着其他几股……微弱但极其精纯、与龙骨气息同源、却更加活泼的……生命波动!
“难道……这里还有活着的……”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楚溟心中升起。
就在此时,似乎是感应到了星芒那纯粹的星辰龙族血脉气息以及楚溟那奇异的混沌波动,那座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龙骨迷城,突然产生了变化!
龙首位置,那空洞的巨大眼眶中,骤然亮起了两点比星辰还要璀璨、还要古老的暗金色魂火!魂火跳跃,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存在,于此刻,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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