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风窟的风灯亮起后，西域的灵脉彻底安稳下来。沙狼族的青年们在分舵旁开垦出一片绿洲，种上了青雾山的桃树苗和落霞谷的焚心草，连最顽固的老人都开始学着用共栖岛的法子，在沙地里种耐盐的灵草。
林野的风灯，却指向了更遥远的南方。那里是九州地图上标注的“蛮荒之地”，传说瘴气弥漫，从未有人踏足，灵脉的气息也从未被记录。
“老人们说，那里的瘴气能蚀骨，连灵脉都带着凶性。”沧澜将一块浸泡过深海灵珠砂的玉佩递给林野，“这能抵挡瘴气，若遇到危险，捏碎它，我会带着鲛人从水路接应。”
玄老则给了他一卷《蛮荒志》，是山君年轻时游历的手稿，上面画着些奇异的植物和兽类，旁注着“性烈而忠，需以诚心待之”。“蛮荒的灵脉与四境不同，”老人叮嘱，“别用常理判断，先学会倾听它们的声音。”
四海舟驶入蛮荒边缘的瘴气时，风灯的光芒变成了沉稳的绿色——这是灵脉虽异却无恶意的征兆。瘴气像浓稠的绿雾，能见度极低，舟身却被一层淡淡的金光包裹，那是玉佩与风灯共同形成的屏障。
行至第三日，瘴气突然散去，眼前出现一片巨大的雨林。树木高耸入云，藤蔓如巨蟒般缠绕，林间的溪水泛着碧色的光，水底能看见发光的鹅卵石——那是蛮荒特有的灵脉晶石。
“有人吗？”林野对着雨林呼喊，声音被茂密的枝叶吸收，只传来几声奇异的鸟鸣。
风灯突然剧烈摇晃，指向左侧的山谷。林野驾着四海舟靠近，只见山谷里有个巨大的石台，台上刻着与万灵碑相似的纹路，却更原始、更粗犷，像孩童的涂鸦。石台中央，一棵古树的根系盘根错节，深深扎入地下，根须上挂着些兽骨制成的风铃，风吹过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蛮荒的‘祖灵台’。”林野认出《蛮荒志》里的记载，山君曾在此与蛮荒的部落首领交换过灵物，“风铃是他们的信使，挂着不同的兽骨，代表不同的讯息。”
他取下一枚刻着鸟纹的风铃，轻轻晃动。片刻后，雨林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十几个皮肤黝黑、披着兽皮的人从树后走出，手持石矛，眼神警惕却不凶恶。
为首的是个白发老人，脖子上挂着用灵脉晶石串成的项链，看到林野手中的风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用生硬的九州通用语问：“山君……的朋友？”
林野点头，将《蛮荒志》递给老人：“山君的手稿里说，蛮荒的灵脉与九州同源，只是生长的模样不同。我们来，是想看看你们的灵脉，或许能互相帮衬。”
老人翻看着手稿，看到里面山君画的蛮荒异兽和灵草，突然笑了，露出缺了颗牙的笑容：“山君……是好人。他教我们种‘避瘴禾’，让我们能在瘴气里活下来。”
他领着林野走进雨林深处。蛮荒的灵脉果然与众不同，不是流淌的金色液体，而是蕴含在古树的汁液里、奇石的光芒中、甚至鸟兽的气息里。老人指着一棵会发光的巨树：“这是‘生命树’，蛮荒的灵脉之源，它的果实能治百病，却十年才结一次。”
树底下，几个孩童正在用灵脉晶石搭建小小的石台，模仿祖灵台的样子。看到林野，他们不害怕，反而递来几颗亮晶晶的果实，果实入口清甜，瞬间驱散了舟行的疲惫。
“但最近，生命树的叶子开始发黄。”老人的笑容淡了下去，指着树干上的黑斑，“我们的巫祝说，是灵脉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果实也结得少了。”
林野走到树下，将手掌贴在树干上。真灵之心的感应传来——生命树的灵脉确实在减弱，源头不在树本身，而在地下的暗河。暗河的水带着股熟悉的邪气，与焚风窟的黑气同源，却更微弱，像是被人刻意引入的。
“是五岳盟的残党。”林野立刻明白，“他们逃到了这里，想用瘴气掩盖邪气，慢慢污染蛮荒的灵脉。”
老人闻言，眼中燃起怒火，吹了声口哨。瞬间，雨林里冲出无数手持石矛的族人，还有些奇异的兽类——长着翅膀的鹿，会吐丝的熊，显然是与蛮荒部落共生的灵宠。
“我们帮你！”老人拍着胸脯，“山君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林野取出焚心草药剂，与老人带来的避瘴禾混合，制成能在水中扩散的药粉。四海舟载着药粉，顺着暗河的流向行驶，每到一处支流，就撒下一把药粉。绿色的药粉遇水即溶，黑气遇到药粉，立刻像冰雪般消融。
暗河的尽头，果然藏着几个奄奄一息的五岳盟残党，他们正试图用最后的黑水晶污染水源，看到林野，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清理完邪气，生命树的叶子渐渐恢复了翠绿，树干上的黑斑也开始消退。老人在祖灵台上摆起盛宴，烤着巨大的灵鸟，酿着用生命树果实做的酒，蛮荒的孩童们围着林野，听他讲九州的故事，讲万灵碑上的守护，眼睛亮得像林间的星辰。
离开蛮荒时，老人送给林野一盏新的风灯——用生命树的枝干做灯架，灵脉晶石做灯芯，夜里会发出碧绿色的光。“这是‘引路灯’，”老人说，“蛮荒的路难走，它会照着你回来。以后，我们也会像四境一样，派人去中州，去忆灵阁，把我们的故事，刻在万灵碑上。”
四海舟驶出瘴气时，林野回头望去，蛮荒的雨林在夕阳下泛着勃勃生机，祖灵台的方向亮起了点点灯光，与他手中的引路灯遥相呼应。
他知道，九州的版图，又扩大了一角。而风灯的光芒，也照亮了更广阔的前路。无论蛮荒还是四境，无论深海还是陆地，只要灵脉相连，心意相通，就没有走不通的路，没有照不亮的角落。
风灯在船头轻轻摇曳，碧绿色的光芒融入金色的灵脉光轨，像一条新的纽带，将蛮荒与九州的心脏，紧紧连在了一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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