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沙林的四合苗长成后,林野收到了沙狼青年托人捎来的一份礼物——一束用四合苗穗编织的草绳,绳结处缀着颗小小的蚀脉沙结晶,如今已变得温润如玉,再无半分邪气。
“沙地里长出的绳,比铁还结实。”捎礼物的西域商人笑着说,“青年说,这绳能系住灵脉舟,也能系住四境的情分。”
林野将草绳挂在小屋的门楣上,风一吹,穗子轻轻摇晃,像在诉说锁沙林的新生。这日午后,他坐在屋前的老槐树下,就着斑驳的光影翻看着最新的《九州灵脉报》——这是护灵会的年轻弟子们创办的,每月一期,上面印着各地的灵脉动态、新发现的灵植图谱,还有守护者们的随笔,字里行间满是蓬勃的生气。
“林先生,又在看报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林野抬头,见是长大的蛮荒少年,身后跟着几个更小的孩童,手里捧着刚从汇春园摘下的共春花。少年如今已是护灵会的掌灯使,眉宇间褪去了稚气,多了几分沉稳,唯有举灯时的眼神,还带着当年的清亮。
“刚看到你们在南境试种的‘浮水稻’,”林野指着报纸上的插画,“在灵脉桥的浅滩里就能生长,稻穗还能发光,倒是新奇。”
“是渔家小子想的法子,”少年笑着将花插进屋角的陶罐,“他说望礁村的孩子总缠着要吃中州的米,不如就在江边种,既能当粮食,稻穗的光夜里还能给渔船引路,一举两得。”
一个扎着双辫的冰熊族小姑娘凑过来,举着块星石:“林先生,您看我这块‘听声石’,是用北境的星石和南境的海珠磨的,能同时听到冰原的风声和江海的浪涛呢!”
林野接过石头,放在耳边。果然,清冽的风声与温润的浪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柔和的二重唱。他想起当年在共语亭,冰原的星石与蛮荒的灵脉晶石初次相遇的情景,忍不住笑了:“比当年共语亭的石头更灵了,你们这代人的巧思,可比我们多。”
孩子们围坐成一圈,七嘴八舌地说起各自的新发现:有人在星脉洞的暗河里养出了会发光的鱼,有人用护碑林的落叶造出了能驱虫的纸,还有人试着将声影石嵌在灵脉桥上,让过往的人都能看到万灵碑的故事。
林野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更多时候是微笑着点头。阳光透过槐树叶,在孩子们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会动的星星。他忽然觉得,这些孩子就像当年汇春园里那些跨地域生长的灵物,天生就带着融合的灵气,不必刻意教导,便懂得如何让不同的光脉和谐共生。
“林先生,您当年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呀?”蛮荒少年问,眼中带着好奇。
林野望着远处万灵碑的方向,那里的光芒与护碑林的绿意交融,像一幅流动的画。“我当年啊,”他缓缓开口,“就想让断剑不再断,让迷雾不再迷,让每个地方的灯,都能亮得安稳。”
“那现在都实现啦!”小姑娘拍手道,“断剑的故事刻在碑里,迷雾湾成了灵脉景点,九州的灯亮得像星星!”
林野笑了,点头道:“是啊,都实现了。但你们的路,才刚开始呢。”他指着报纸上一篇关于“高空灵脉”的探索文章,“听说你们想架起连接四境的空中灵脉索道?”
“嗯!”少年眼睛一亮,“用星轨的力量牵引,让灵脉舟能在云层里飞,比星水廊还快!就是还在琢磨怎么平衡气流……”
“去问问鲛人使者,”林野提醒道,“他们的鱼尾能感知气流变化,或许有法子。再查查忆灵阁里关于‘云桥’的旧档,上古时曾有过类似的尝试。”
少年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声影石,记下这些建议,又和孩子们讨论起索道的站点设置,声音清脆,像风铃在响。
日头渐西,孩子们要回承灯阁了。临走前,蛮荒少年将一盏新制的“禾下灯”留给林野——灯架是用四合苗的秸秆做的,灯罩上印着浮水稻的稻穗,点燃后,光线下会浮现出四境的灵脉图。
“这灯叫‘禾下’,”少年说,“是取‘禾下乘凉梦’的意思,愿九州的人,都能在安稳的灵脉下,好好生活。”
林野提着灯,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孩子们的身影消失在护碑林的拐角,笑声却顺着灵脉的风传回来,与万灵碑的声息、承灯阁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没有歌词的歌。
他转身走进小屋,将禾下灯挂在草绳旁。灯光透过稻穗的纹路,在墙上投下晃动的灵脉图,像一条流淌的河。林野知道,这条河会继续向前,流过孩子们的足迹,流向更遥远的未来,而他,会在这里,守着一盏灯,一壶茶,听着新的故事,看着九州的灵脉,永远温热,永远鲜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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