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谐振现象分析小组”在高度保密和重重限制下开始运作。星澜作为技术负责人,获得了临时调用深空探测阵列部分非军事频段资源的权限,用于对“静默区”进行更精细但依然是被动的扫描。军情部派来的代表与其说是协助,不如说是监督,每一项数据请求和初步结论都需要经过安全评估。
压力巨大,但星澜全神贯注。她带领团队,将已识别出的二十多个“空间谐振脉动”节点数据输入模型,试图构建这个隐形网络的整体架构和运行逻辑。进展缓慢,网络结构异常复杂,其数学基础与人类已知的任何理论都迥然不同。
与此同时,她也没有忘记那个匿名信息。AZ-7749作为第一个被揭示的节点,受到持续的重点监测。在进行了长达数个脉动周期的连续观测后,团队发现了更惊人的细节:该节点的“脉动”,并非简单的空间曲率波动,其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组极其复杂、快速衰减的“信息谐波”,像是主脉冲后面拖着的、细微的“回声”。
破译这些“回声”成了新的难题。它们并非已知的通讯编码,更像是一种……状态描述或参数微调指令,作用于网络自身。
就在星澜团队于数据迷宫中艰难跋涉时,陈启明也在自己的维度上推进。
他的“历史社会学首席研究员”身份,赋予了他调阅大量非实时社会数据、历史记录以及部分低密级环境监测报告的权限。他巧妙地以“研究战争对社会心理及环境感知的长期影响”为课题,申了包括旧港区、北极前哨站等“边缘区域”的近期的、宽泛的环境传感器日志。这些日志数据粗糙,缺乏军事级精度,但覆盖面广,且审查相对宽松。
在这些海量的、看似无关的环境噪声数据中,陈启明运用他对“混沌”模式的敏感,辅以私下运行的、来自熵增会遗产的特定模式识别算法,寻找着与星澜发现的“空间谐振”可能相关的、更宽频段的能量背景扰动痕迹。这是一项大海捞针的工作,但他有耐心,也有方向——他重点排查那些在时间上与已知脉动节点活跃期可能存在关联的区域。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在北极另一处废弃监测站的电磁背景记录中,他发现了极其微弱、但出现时间与AZ-7749节点三次脉动高度吻合的异常扰动,其频率特性与“摇篮”协议的生命波纹有某种扭曲的相似性,却又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杂质”。这似乎印证了他的猜想:这个网络并非孤立,它可能在尝试与某些“残留”力量——如地球摇篮,或被污染的秩序核心——进行极低水平的“交互”或“采样”。
更让他警惕的是,通过有限且危险的熵增会残留渠道,他获悉,在旧港区深处某个早已被遗忘的、属于先驱时代的废弃能源中继站附近,有极其隐秘的自动化系统近期被记录到有微量但反常的能量汲取,模式无法识别,且行动轨迹似乎有意避开了所有常规巡逻路线。
夜影的身体……就在那片区域。是维持系统在正常运行,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
陈启明不敢妄动,也无法公开调查。他只能将这些破碎的线索深藏心底,同时更加严密地监控宇尘的医疗数据。他发现,宇尘意识中那些与外部脉动微弱的共鸣反应,似乎随着网络数据的积累,正变得……稍微“活跃”了一点点,虽然依旧远未达到苏醒的程度,但那种“静滞”中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流向”感。
所有线索都像散落的珍珠,隐约指向某个尚未浮现的图景。静默区的网络在低语,宇尘的意识在深处与之共鸣,而夜影留下的谜团和可能的后手,如同阴影中的潜流,悄然涌动。
星澜在明处攻坚,陈启明在暗处拼图。
他们都感觉到,这缓慢跳动的网络,或许不是攻击的前奏,而是某种庞大“存在”转入新阶段的……“初始化自检”。
而这场“自检”与人类文明,与宇尘,最终将产生怎样的交集?
无人知晓。
网络的低语,渐次清晰,其含义却依旧笼罩在深空般的迷雾中。
(第八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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