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小时,在“灯塔”基地内,仿佛被压缩成了弹指一瞬。
所有的准备都围绕着两个核心:确保宇尘的绝对稳定,以及完成那次必须在听证会上进行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演示”。
星澜进入了近乎不眠不休的工作状态。她的增强感官和处理能力被催谷到极限,与基地的主控网络深度同步,重新校准了内部每一处感应探针,优化了抗干扰协同算法的每一个逻辑分支。她甚至在生活区内,临时搭建了一个小型的“模拟听证环境”——一个空旷、光线恒定、带有微弱白噪音的房间,用来训练宇尘在陌生、可能充满无形压力环境下的专注力。
训练是细致而艰难的。宇尘理解了“演示”的重要性,也努力配合,但他对“陌生环境”和“很多人看着”的概念只有模糊的认知,更多的是对星澜要求的信任。他的能力恢复得不错,甚至比之前更加“驯服”,暖黄色的釉质光芒在意识星云中流转得更加顺畅,对细微指令的反应也更加敏锐。星澜设计了一系列渐进式的练习:从在安静环境下修复一小块模拟的、带有简单“伤痕”的能量场,到在加入轻微干扰噪音的环境中维持修复的稳定性。
“记住这种感觉,”星澜在每一次成功练习后都会强调,她的声音通过环境系统直接传入宇尘的意识感知层,平静而有力,“当外面的‘房间’变得陌生,或者你感觉到有别的‘目光’时,不要去找它们,也不要对抗。就像现在这样,专注于‘伤痕’本身,把你的‘安稳’感觉,像水一样,慢慢地、均匀地铺过去。我会在你身边,帮你隔开不必要的干扰。”
宇尘努力点头,他的学习方式更像是一种直觉的模仿和情感的共鸣,而非逻辑的理解。但他确实在进步,那种因不确定而产生的细微焦虑感,在星澜稳定存在的“锚定感”和反复的成功练习中,逐渐被一种懵懂的信心所取代。
宇征则忙于更宏观的部署。他筛选了随行人员——必须是最精锐、最忠诚,且对宇尘有一定了解、至少不抱有恐惧或敌意的“静默守望者”。他审阅了星澜制定的每一个安全预案和应急措施,甚至亲自参与了模拟听证环境下的几次压力测试,观察宇尘的反应和星澜的应对。
“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在一次只有他和星澜的简短会议中,宇征沉声道,“听证会本身可能只是幌子,或者,某些奠基人本身就可能抱有敌意。‘彼岸花’号是中立站,但并非绝对安全。零号城市的情报部门和某些隐秘力量,一定有办法渗透或施加影响。”
“我已经在协同模型中加入了多重应急协议,”星澜调出一份复杂的流程图,“包括如果遭遇强信息干扰、如果宇尘出现意外情绪波动、如果演示环境被恶意破坏……等各种情况的应对步骤。我也会全程保持与‘灯塔’基地的隐秘数据链路,一旦情况有变,这里可以作为最后的撤退支点和远程支援。”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宇征:“但最大的变数,仍然是宇尘自身。他的能力基于情感和认知,无法像机器一样百分百预测。听证会的压力,陌生的环境,可能的敌意……这些都可能成为变量。”
“所以我们才需要你在他身边,”宇征看着她,目光深沉,“星澜,你不仅是技术保障。你现在是连接他和‘正常’世界的最重要的桥梁,是他安全感的来源之一。你的冷静和稳定,比任何防御系统都重要。”
星澜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点头。这个认知让她肩上的责任又沉重了几分,但也更加清晰。保护宇尘,不再仅仅是任务或研究,而是一种基于观察、理解和逐渐建立的……羁绊。
雷诺兹在收到奠基人听证会指令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盯着指令中“不得升级任何行动”的字样,拳头在身侧握紧。宇征竟然搬出了这种近乎传说级别的条款,硬生生在他即将获得更强授权的前一刻,按下了暂停键。
“维持封锁!监测等级提到最高!”他几乎是咬着牙下达命令,“我要知道‘灯塔’里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只蚊子飞出来!另外,立刻分析‘彼岸花’号的所有情报,我要知道那里的布局、安防、可能的漏洞!宇征想玩高层的游戏?好,我陪他玩。但在我的地盘——黎明之心星区——到那个中立站的路上,以及听证会期间……我不信他能做到万无一失。”
一种被更高层规则束缚的恼怒,和对宇征手段的忌惮,在他心中交织。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宪章护卫局里,总能想出办法绕过僵化程序达成目标的、令人敬畏又头疼的前上司的影子。
零号城市议会内部,因奠基人听证的突然启动而暗流汹涌。安全委员会的部分强硬派大为光火,认为这是对现行体制的挑战和拖延。科学理事会则心态复杂,既担忧听证会可能导致研究机会丧失,又对宇征所谓的“关键证据”抱有好奇。而几位参与发起或默许听证的奠基人及其关联势力,则保持着意味深长的沉默,静静等待“彼岸花”号上的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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