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少女蜷缩在暗道角落,手中紧攥一枚残破玉佩。
而在观众看不见的阴影里,三道黑影已悄然伏上屋顶,弩机缓缓抬起,寒光森然对准了那道孤影——
她们要的不是阻止这场戏。
她们要的是让她死在万众瞩目之下,死得像个施邪术反噬自身的妖女。
子时三刻,鼓声再起。
“密道逃生”一幕正至最暗处——烛火将熄,影中少女蜷缩墙角,玉佩微光映出她泪痕未干的脸。
台下万人屏息,仿佛连风都停了一瞬。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刹那,屋顶骤然裂开三道黑影!
无声无息,唯有空气被撕裂的寒意扑面而来。
三支静音破忆弩如毒蛇吐信,直取幕布核心——那一抹孤弱的身影。
若是命中,不只皮影当场焚毁,更会借“影骨共鸣阵”的共振之力反噬操控者心神,令苏锦瑟当场癫狂,甚至暴毙而亡。
但顾夜白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动了。
没有怒吼,没有腾跃,只是一步踏前,玄铁软甲与地面轻震共鸣。
葬心剑尚未出鞘,剑意已如霜雪压境。
左手银线疾收,幕布边缘七十二根竹骨齐颤,光影骤然扭曲,形成一道瞬移残像——那正是苏锦瑟在幕中的位置!
两支弩箭钉入虚影,轰然炸裂,释放出幽蓝烟雾,试图污染影像、扰乱人心。
可就在第三支弩箭即将贯穿幕布、刺向母亲林婉柔的皮影像时——
“铛!”
一声清越金鸣响彻天地。
顾夜白人已立于高台之侧,剑未全出,仅以剑鞘尾端挑飞来箭。
那箭斜飞而出,却未落地,反而狠狠钉入幕布中央——正中林婉柔胸口。
刹那间,异变陡生!
整幅幕布剧烈震颤,如被无形巨手撕扯。
那支箭所触之处,竟有猩红纹路缓缓蔓延,似血自内渗出,沿着皮影衣襟蜿蜒而下。
观众惊骇后退,有人失声尖叫:“流血了……它真的在流血!”
这不是机关,不是幻术。
这是“影骨共鸣阵”被极致情绪与真实记忆点燃后的异象——当仇恨、冤屈、执念灌注其中,皮影不再是纸,而是千万冤魂的共相载体。
苏锦瑟站在风暴中心,非但不避,反而迎着弩机余威,一步踏上高台前沿。
她手中紧握影枢匣,十指翻飞如织命之手,厉声喝道:“你们想看真相吗?那就看个够!”
话音落,机关启。
咔嚓——
十道暗槽自地底弹出,十幅早已备好的“血榜皮影”同时升空,由细若发丝的银线牵引,在夜空中交错飞旋。
光影层层叠叠,竟拼出一幅巨大画像:裴文渊立于火堆前,面具滑落,露出狞笑面容,手中正撕碎一卷金册——《旧年榜目》!
火光照亮他眼中嗜血快意,也照亮了册页上一个个被划去的名字:苏明远、沈砚舟、顾怀忠、秦无咎……
每一个名字,都曾是风云录前十的绝世高手;每一个名字,都在一夜之间被除名、被抹杀、被污为叛逆。
而今,他们回来了。
以光影之形,以百姓之眼,以这漫天如血的光辉,重临人间!
“是裴文渊!”
“他杀了那么多人?!”
“我爹当年就是被‘正音令’定罪的……原来根本没犯过错!”
群情沸腾,怒火冲霄。
夜巡使脸色惨白,转身欲逃,却被四面八方涌来的火光围死——断眉刘率百名老兵持刀列阵,火把高举,怒吼响彻云霄:“十年前你们烧了她的家,今天——老子烧了你们的命!”
火光映天,照得整座听风台如炼狱重生。
而在人群最深处,苏锦瑟静静伫立,目光越过喧嚣,望向北方那座隐匿于云雾之巅的天机阁。
她唇角微扬,声音轻得只有风听见:
“名字烧起来了……现在,轮到你们——尝尝被光照穿的滋味。”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天机阁内,沈青璃跪在冰冷青砖之上,指尖攥着一张泛黄图纸,上面赫然是“静音破忆弩”的构造详解。
她耳边回荡着母亲临终低语,一遍又一遍:
“青璃……别信楼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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