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瑟步入地宫,足音轻得像一缕风掠过枯叶。
琉璃灯在她掌心摇曳,火光微弱,仿佛随时会熄,却又倔强地燃着,映照出石壁上斑驳的刻痕——那是百年来被“风云录”抹去的名字,密密麻麻,如泣如诉。
她一步步走向跪坐于地的沈元衡,断尺横托于掌,指尖未触,却已有金芒渗出,似在回应某种沉睡已久的誓言。
顾夜白静立一旁,玄铁棺半开,剑意归鞘。
他没有阻拦她,因为他知道,这一程,只能她自己走完。
“你不是坏人。”苏锦瑟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残存的符咒低鸣,“你是错了的人。”
沈元衡抬眼,瞳孔里还残留着癫狂的余烬,可当那盏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时,竟像是照进了三十年前的雪夜——那个他背着冻僵的乞儿跋涉百里、只为送一碗热粥的夜晚。
苏锦瑟闭上眼,指尖轻抚眉心。
守影血脉最后一次觉醒,影蜕术·终章。
刹那间,光影自她体内迸发,不似刀锋,不似雷霆,而如春水化冰,缓缓流淌在整个地宫。
石壁开始泛起微光,一道少年身影浮现:青衫落拓,眉目清朗,手持一卷《侠义录》,在街头怒斥贪官;雪夜里将外袍裹住垂死老丐,自己冻得嘴唇发紫;登楼盟誓:“若有一日执掌舆情,必使善者不湮,恶者难藏!”
那时年轻的沈元衡,还未被权柄腐蚀,尚未学会用“秩序”粉饰暴行。
画面流转——他初掌风云录,裁决冤案,罢黜豪强,百姓焚香称颂;而后,第一次因“大局”隐匿真相,眼神动摇;再后来,为稳江湖而杀异己,为控舆论而设暗卫,每一次抉择都让他离雪夜中的少年更远一步。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他昨夜独坐祠堂,手中捧着一页泛黄榜单,上面写着“苏家,忠良之后”,他指尖颤抖,终究没敢烧。
光影散去,寂静如渊。
沈元衡浑身剧颤,老泪纵横,双手死死攥着那张早已无效的兵符,指节发白,仿佛那是他仅剩的尊严。
可最终,他缓缓松力,一声哽咽撕裂喉头,猛地将兵符撕成两半,又撕,再撕……纸屑如雪纷落,飘进地脉裂缝,被余温吞没。
小豆子站在高台边缘,望着这一切,攥紧了铜杆。
他知道,从今往后,英雄不再由榜书写,而由人心传唱。
七日后,旧碑废墟之上,一座无名讲台悄然筑成。
没有雕龙画凤,没有金匾题词,只有一块粗木板,几根夯土柱。
百姓自发而来,携茶水、带孩童,围坐在台下,像等待一场久违的重逢。
小豆子走上台,手中空无一物。
没有剧本,没有台词,甚至连名字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深吸一口气,望向台下万千目光,忽然笑了:“今天……我想讲讲我娘的故事。”
掌声如潮,轰然响起。
远处山口,春风拂面,桃枝轻摇。
苏锦瑟靠在顾夜白肩头,发丝随风轻扬,右眼映着天光,明亮如星;左眼深处,曾经翻涌的恨意已沉入幽渊,如今只剩一片澄明。
“我们赢了。”她轻声道。
顾夜白低头看她,沉默良久, лишь轻轻“嗯”了一声。
他的手缓缓覆上她微凉的手背,一如这些年,始终守护在她身侧,不动声色,却坚不可摧。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冷风穿林而过,吹动苏锦瑟袖中一角帛布。
她蓦然一怔,指尖探入,取出一幅残破血图——边缘焦黑,墨迹斑驳,却是地牢画师临终前所赠的最后一幅。
图上无字,唯有一道蜿蜒线条深入地下,尽头标注着三个几乎被血污掩盖的小字:天机底。
她凝视良久,眸光渐沉。
风止,鸟歇,天地仿佛静了一瞬。
而在千里之外的荒岭深处,一座倾颓阁楼掩于藤蔓之下,地底三层,黑暗如墨。
一位枯瘦老者蜷坐角落,指尖仍在无意识划动,喃喃如梦:
“……第三层……门还没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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