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的光影开始自我演化,脱离苏锦瑟掌控,却愈发清晰、磅礴。
最终,整座京城上空,浮现出八个大字:
神 不 审 人,人 自 明 心
字如刀刻,光似雷燃,悬于九天,照彻八荒。
灯火无风自摇,屋瓦轻颤,仿佛天地也在回应这一声迟来已久的呐喊。
苏锦瑟立于光影之下,衣袂翻飞,神色平静,唯有指尖微微发抖。
她做到了。
不是靠剑,不是靠权,而是靠人心本身的力量。
她没有下令进攻,没有召唤盟军,甚至没有让顾夜白拔剑。
她只是掀开了盖子,而光,自然会照进来。
轮椅旁,顾夜白缓缓睁开眼。
他一直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此刻,才极轻地说了一句:“你赢了。”
苏锦瑟摇头,声音很轻:“不,是我们……都活下来了。”
风起了。
自东而来,带着黎明前最冷的那一缕寒意。
而在皇城最东侧的城墙根下,一道身影悄然移动。
秦岳站在残破的哨塔前,手中紧握一枚断裂的铁令牌,身后三百余名卸甲铁卫静静伫立,眼中再无迷茫。
他抬头望向天空那八个大字,嘴唇微动,似在默念。
然后,他缓缓举起手臂,掌心朝上——
像是一道无声的誓约,又像是一封即将寄出的战书。
第175章 人心即火
东门在晨雾中轰然洞开,铁链崩断的声响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死寂的黎明。
秦岳立于城门之下,残阳般的披风猎猎翻飞,身后三百卸甲铁卫静默如山。
他们不再佩印,不再着铠,只将断裂的铁令绑在臂上——那是背叛旧秩序的烙印,也是新生誓约的徽章。
“放他们入城。”
一句话,从一个曾为天机阁执刃的铁卫口中说出,却比千军万马更撼动山河。
箭矢破空而起,带着滚烫的真相射向四野。
城楼画师吴砚跪坐檐角,手中长弓满月,两幅画卷卷于箭杆:一幅是《降甲图》——三百铁卫弃甲归心,膝跪不降;另一幅,正是那三十七点星河凝成的“童魂名录”。
墨迹未干,血泪犹存。
箭落之处,必将燎原。
与此同时,皇城中央的光影仍未散去。
那由十万百姓心绪汇聚而成的光阶,自苍穹垂落,如银河倒灌人间。
每一级台阶都映着一段过往——顾夜白背棺独行雪岭的身影、他一剑斩断恶蛟首时溅起的血浪、他在荒村破庙中为垂死老丐挡风的身影……无数被榜单抹去的痕迹,在此刻一一重现。
众人搀扶着他踏上光阶。
他的腿早已残废,经脉寸断,每一步都似踏在刀尖之上,可他走得极稳,仿佛背负的不是身躯,而是整个江湖被掩埋的真相。
他没有抬头看天机阁那高耸入云的塔顶——那里曾是神谕降临之地,如今只剩腐朽的权柄在风中摇晃。
他只望着城下黑压压的人群,声音低沉却穿透十里:“我不是来登顶的。”
风骤停,万籁俱寂。
“我是来问一句——”他顿了顿,目光如刃,扫过每一张脸,“你们还愿意,被人告诉谁是英雄吗?”
刹那间,死寂炸裂!
“不愿——!!!”
一声怒吼自东门而起,继而南市、西坊、北巷,四方呼应,声浪滔天。
百姓拍墙擂地,孩童哭喊附和,连垂暮老者也拄杖高呼。
这不是欢呼,是觉醒的咆哮,是对百年谎言的彻底清算。
苏锦瑟站在最后一级光阶之上,素衣如雪,眸光清冽。
她取出一枚古旧铜印——守影印,母亲临终前缝进她襁褓之物,苏家世代掌舆情而不滥权的信物。
她轻轻一按,印落虚空。
嗡——!
天机阁顶端的“天衡鉴”猛然震颤,那枚运转百年、裁定天下英雄的青铜镜眼,竟如琉璃般寸寸龟裂!
轰然爆碎之际,化作万千光点飘散,像是百年积尘被风吹尽,又似无数冤魂终于解脱。
她没有补位,没有立新榜,只是转身,面向众生,声音清越如钟:
“从今往后,没有榜单。”
她顿了顿,唇角微扬,眼中却有泪光闪动。
“只有《人间记》——每月一次,由你们讲,由你们选。”
话音落下,她缓缓走下光阶,在万人注视中,牵起顾夜白染血的手。
指尖相扣,冷暖自知。
她低语,唯有他能听见:“这一战,我们不是为了登上神坛……是为了让它,从此消失。”
远处城楼,吴砚放下长弓,悄然提笔,在斑驳城墙留下最后一笔——两个背影,一个执灯,一个背棺。
灯火微弱,却照亮长夜;棺木沉重,却载得起山河。
下方题字遒劲如刻:
“他们是真人,不是神仙。”
风再起时,天边已现鱼肚白。
而就在这万民欢腾、天地翻覆的清晨,真影坊旧址深处,那盏彻夜未熄的琉璃灯,忽然剧烈摇晃了一下。
灯芯一暗。
随即,一道身影软倒在案前,素衣委地,守影印滑落尘埃。
苏锦瑟闭上了眼睛。
她的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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