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那个无雨的夜晚,戏台依旧沉寂。
可苏锦瑟推开窗时,却发现墙根下不知何时摆了一盏旧灯——是她多年前收进箱底的影灯,灯罩裂了一道缝,灯油将尽,却仍执着地燃着一点微光。
她怔住。
顾夜白走来,站在她身后,低声道:“他们想留光。”
她没答,只是轻轻合上了窗。
然而就在第三日黄昏,镇口驿马狂奔而至,尘土飞扬。
一名灰衣信差翻身下马,直奔村东小院,手中紧攥一封火漆密函,神色凝重。
苏锦瑟接过信时,指尖微凉。
信未拆,但她已知——
有些事,终究不会永远停留在种菜、熬汤、织布的岁月里。
风,又要起了。
夜色如墨,枫桥镇的河面浮着一层薄雾,连风都静了。
那名灰衣信差走后,小院重归寂静,唯有檐角风铃轻响,像是在预警未落的惊雷。
苏锦瑟坐在灯下,指尖缓缓抚过火漆封印——朱砂纹龙,三道锁边,是“天机阁”独有的密令样式。
她没拆信,也不必拆。
正源会分裂、影教圣女之争、仿剑夜袭……这些事像蛛网般层层铺开,每一条丝线尽头,都缠着她当年埋下的伏笔。
她知道,自己退隐的消息传出去不过半月,江湖便已开始反噬。
不是因为她弱了,而是因为她太强,强到哪怕隐姓埋名,也能被人当作旗帜高举,或当作靶子狙杀。
“他们想用‘圣女’之名,再造一个我。”她低声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可惜,影教的真传不在刀锋,在人心。”
话音未落,村外骤起骚动。
火光撕破夜幕,映得江水通红。
一名黑袍人踏月而来,手持一柄短剑,形制竟与苏锦瑟当年执掌影司时的信物七渊影刃一般无二!
只是剑脊上的铭文歪斜生硬,刃口泛青——是赝品,却足以乱真。
他直冲戏台,眼中燃着癫狂的恨意:“毁了这邪祟之地!让天下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光之代言者!”
村民惊惶四散,唯独无人敢靠近那座沉默已久的戏台。
雨未落,光影难生——这是众人皆知的道理。
可就在那人扬剑劈向木柱的一瞬,石阶青砖突然泛起微光,如萤火初醒,一缕缕自地底渗出,无声蔓延。
紧接着,整座戏台被淡银色的柔光笼罩。
没有皮影,没有锣鼓,也没有苏锦瑟的手诀牵引。
可空中却浮现出一幅画面——
寒冬雪夜,一间破屋,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跪在门槛前,死死抱住父亲的腿,哭喊:“爹!别卖弟弟!我替他去当奴仆!我什么都愿意做!”
男人一脚踹开他,冷声道:“你若敢说出去,我就让你也消失。”
画面戛然而止。
黑袍人僵立原地,脸色惨白如纸,手中伪刃“哐当”坠地。
他嘴唇颤抖,声音破碎:“我……我以为没人知道……那是我这辈子最羞耻的事……连师父都不知道……”
四周一片寂静。
片刻后,织布婶提着陶壶走出人群,倒了一碗热茶,轻轻放在他脚边。
老茶客拄着拐杖走近,在他身旁的石阶坐下,喃喃道:“我们也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既然还记得那个跪着的孩子,就还不算彻底丢了魂。”
一人递上旧袄,一人送上干粮。没有人质问,没有人驱赶。
他们只是用最笨拙的方式告诉对方:你不必非得是神,也不必成为魔。
你可以只是个,受过伤的人。
苏锦瑟站在院门口,望着那一幕,眸光微动。
顾夜白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侧,宽大的披风悄然覆上她肩头。
“你看,”她仰头望星,声音轻得像梦呓,“当年我教他们如何相信传奇,如今他们却教会我——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操控人心,而是让人有勇气,把藏了一辈子的眼泪,当着世人的面流下来。”
顾夜白沉默良久,终于伸手,笨拙而坚定地将她肩上的披风拉紧了些。
“等有人愿意为另一个人,把汤熬到第八次的时候。”他说。
话音落下,远处戏台忽地一闪——
没有影像,没有声响,只有一瞬极淡的微光,仿佛回应,又似叹息。
夜风掠过江面,卷起几片落叶。
而在镇口荒道尽头,一道纤细身影悄然立于月下,肩背单薄,目光却如钉入大地。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柄仿制短剑,指节发白。
然后,她转身,一步步走向那座曾被她视为邪异象征的戏台。
从此以后,每日天未亮,她都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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