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浪里最荒唐,美貌偏生配强梁。疯僧一碗迷魂汤,点破痴心梦一场。”列位您可听仔细了,这诗里藏着三位奇人,一位疯僧,一位“淫贼”,还有一位捕头,要说这三人怎么凑到一块儿,还得从那西湖边的一场“烧鸡风波”说起。
这话头得从南宋临安城说起。彼时西湖水绿得能掐出汁儿,灵隐寺的钟声晨钟暮鼓,撞得满城都飘着禅意,可这禅意底下,藏着的三教九流那叫一个热闹。有挑着担子卖桂花糕的,有摇着扇子逛画舫的,还有缩在墙角算卦骗钱的,真真是无奇不有。要说这临安城里最出名的主儿,您猜是谁?不是当朝宰相秦大人——那老小子名声太臭,提起来都得捂鼻子;也不是西湖画舫里唱《浣溪沙》的名角儿苏小小——虽说是艳名远播,可比起这位,还差着三分烟火气。要问是谁?正是灵隐寺那位疯和尚——济公!您瞧他那打扮:头戴一顶破僧帽,帽檐豁了三个口子,露出的头发乱得像鸡窝;身穿一件烂僧衫,打了七七四十九个补丁,有绸缎的、有粗布的,还有两块竟是姑娘家的花布,凑在一块儿跟个万花筒似的;腰里系着根老麻绳,松松垮垮挂着个油光锃亮的酒葫芦,那葫芦嘴都磨平了,一看就是常年摩挲的宝贝;脚下趿拉着双草鞋,鞋帮子都快掉了,走起路来“踢踏踢踏”响,倒也有几分韵律。这和尚整天揣着酒葫芦晃悠,见了烧鸡比见了佛祖还亲,上次灵隐寺方丈请他吃斋饭,他瞅着桌上的青菜豆腐直皱眉,转头就偷了厨房的一只烧鸡,蹲在寺门口的老槐树下啃得欢,气得方丈直骂“孽障”。可您别瞧他疯疯癫癫,人家是罗汉金身转世,专管人间不平事。一双火眼金睛,甭管是穿绫罗绸缎的恶霸,还是装模作样的伪君子,他扫一眼就能辨出善恶;一张巧嘴更是厉害,能把死人说活——当然他没试过,不过把活人说羞那是常事儿,上次有个恶霸调戏良家妇女,被他几句话说得当场抹脖子的心都有;更有那撒豆成兵、点石成金的手段,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显露,用他的话说:“佛法无边,得省着用,不然佛祖该扣我烧鸡了。”
这一日正是清明,老天爷也凑趣,放了个大晴天。西湖边桃红柳绿,桃花开得跟火似的,柳丝垂到水面,被风吹得飘来飘去,像姑娘家的绿丝带。游人更是挤得水泄不通,有穿长衫的文人墨客,站在断桥边摇头晃脑地吟诗;有穿绫罗绸缎的富家太太,带着丫鬟仆妇逛着画舫;还有光着屁股的小娃子,追着卖糖葫芦的小贩跑,闹得欢实。济公揣着刚从“福香楼”化来的半只烧鸡——您别问他怎么化来的,据说是跟掌柜的掰扯了半天“烧鸡与佛法的关系”,把掌柜的绕晕了才给的——蹲在苏堤的老柳树下,背靠着树干啃得满嘴流油。那油星子顺着下巴颏滴到破衫上,他非但不擦,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咂摸着嘴念叨:“嗯,这福香楼的烧鸡就是地道,外酥里嫩,还带着点桂花香气,比灵隐寺的斋饭强百倍!”说着又撕下一只鸡腿,大口嚼着。嚼到兴头,他还时不时抬头瞄一眼不远处画舫上的姑娘,眯着眼睛点评:“这姑娘眉毛细得像柳叶,不错不错;那姑娘脸圆得像包子,有福气;哎哟,那穿粉裙的姑娘,长得可真俊!可惜啊可惜,脂粉气太重,闻着就呛得慌,不如我这烧鸡香。”旁边有个卖茶的老汉听了,忍不住笑:“道济师父,您这眼里除了烧鸡还有啥?”济公嚼着鸡肉含糊道:“还有不平事啊,老汉您瞧着,今儿个指定有热闹看。”
正啃到鸡骨头都快嗦出味儿了,忽听得一阵“呼”的衣袂带风之声,打头顶三尺高的地方掠过,那风声都带着股子香风。济公眼皮都没抬,含着鸡骨头嘟囔:“这轻功倒是不错,脚下有劲儿,身子还轻,跟只燕子似的。只是啊,这步子发飘,带着三分邪气相,还有七分急吼吼的火气,定不是正经镖局的镖师,也不是官府的捕快,八成是江湖上的路子,而且是急着办事的。”说着他手往地上一摸,抓起块鸽子蛋大小的石子,手指轻轻一弹,“嗖”地一声,那石子带着破空之声射向那黑影。您别瞧他动作随意,这石子飞得又快又准,正好奔着黑影的脚踝去。
那黑影在空中察觉异动,反应也是极快,猛地一拧腰,硬生生把身子侧了半寸,石子擦着她的脚踝飞了过去,打在旁边的柳树上,“啪”地一声嵌进树干里。黑影一个趔趄,借着这股劲儿稳稳落在不远处的柳树梢上,那柳枝也就手指粗细,她站在上面竟只压弯了半寸,可见轻功确实了得。她站稳之后,柳眉倒竖,对着济公怒喝一声:“哪个不长眼的野和尚,敢坏姑奶奶的好事?”这声音清脆婉转,像黄莺出谷似的,竟是个女子!济公这才慢悠悠抬起头,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只见那女子一身夜行衣,却是上等的黑缎子做的,针脚细密,还绣着暗纹的蜂鸟图案,裁剪得玲珑有致,把身段勾勒得凹凸分明;脸上蒙着块黑纱,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尾微微上挑,顾盼之间带着几分媚态,可那眼神里又透着股子英气,像朵带刺的玫瑰。她手里还提着个小包袱,包袱角露出半块绣着牡丹的绢帕,瞧着就不是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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