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恶奴哪还敢耽搁,疼得都快晕过去了,急忙从怀里掏出那个青布小包——原来他们刚才已经把包抢过去了,藏在了怀里。三角眼挣扎着爬起来,把包扔给老头儿,然后和另外两个恶奴互相搀扶着,连滚带爬地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喊:“疯和尚,你给我们等着!我们这就去告诉公子和仙长,让他们来收拾你!”老夫妻捧着失而复得的布包,手指都在颤抖,打开一看,里面的银子一分不少,老太太当场就哭了,拉着老头儿一起跪在济公面前,连连磕头:“多谢大师救命之恩!多谢大师!您就是我们家的活菩萨啊!”
济公赶紧上前扶起老夫妻,拍了拍他们身上的尘土,笑道:“起来吧起来吧,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快去给孩子抓药吧,再晚了就耽误了。”老夫妻千恩万谢,又磕了几个头,才揣着布包,急匆匆地往药铺跑去。济公望着他们蹒跚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他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喃喃道:“褚道缘……沈妙亮……这事儿怕是没这么容易了结啊。”他太了解这些心高气傲的修道之人了,褚道缘素来以“神童子”自居,眼高于顶,如今自己的弟子被一个“疯和尚”教训了,他岂能善罢甘休?一场风波,怕是在所难免了。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道士们念经似的吟唱,浩浩荡荡地朝着楼外楼而来。济公抬头一看,只见一队人马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穿蓝缎道袍的道士,道袍上用银线绣着太极图,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白狐毛,头戴一顶精致的如意道冠,冠上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的珍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道士面如冠玉,眉清目秀,鼻梁高挺,嘴唇红润,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若非腰间佩着一把寒光闪闪的七星宝剑,倒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他身后跟着十几个身穿灰色道袍的道士,个个手持拂尘,神态肃穆,步伐整齐,像是军队一般;再后面则是刚才那三个恶奴,脸上的肿包还没消,正指着济公,对着那年轻道士哭哭啼啼地哭诉着什么,三角眼还时不时地瞪着济公,眼神里满是怨毒。
周围的食客和路人见这阵仗,纷纷吓得躲到一边,有的甚至直接钻进了旁边的店铺里,生怕被波及。楼外楼的掌柜王老三赶紧跑了出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对着为首的年轻道士拱手道:“哎哟,这不是褚仙长吗?仙长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快里面请,小的这就给您备上最好的西湖醋鱼和陈年黄酒!不知仙长今日前来,有何贵干?”他早就认出了这是铁牛岭的神童子褚道缘,平日里巴结都来不及,哪里敢得罪。
那年轻道士正是神童子褚道缘,他根本没理会王老三的讨好,眼神如电般扫过人群,最后锁定了墙根下的济公,眉头一皱,冷声道:“你就是那灵隐寺的济颠?竟敢用毒蝎伤我弟子,还口出狂言,辱骂于我,好大的胆子!我看你是活腻了,敢在我褚道缘的地盘上撒野!”他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济公晃了晃酒葫芦,又喝了一口黄酒,打了个酒嗝,嬉皮笑脸地说:“哎哟,这不是神童子吗?久仰久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没长开的小娃娃,穿得倒挺花哨,像是戏班子里的小生。你那几个弟子抢人家三岁娃娃的救命钱,把老太太都踹伤了,我不过是教训他们几句,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善恶,怎么就成辱骂你了?难道你也跟他们一样,专干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帮着他们抢钱?那我可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你们这道家正统,怕是早就变味了吧!”
“放肆!”褚道缘怒喝一声,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周围的道士们都吓得一哆嗦。他往前走了两步,蓝缎道袍随风飘动,更显仙气飘飘,可脸上却满是怒意:“我乃道家正统,师从万松山云霞观沈妙亮真人,潜心修炼三十余载,早已得道成仙,岂能与凡夫俗子一般见识?我弟子虽有过错,但也轮不到你一个疯疯癫癫的佛门弟子来教训!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伤我弟子,就是打我的脸!今日你若跪在我面前,磕三个响头,自废修为,再把灵隐寺的住持请来给我赔罪,我便饶你不死;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让你魂飞魄散!”
“自废修为?”济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这修为是用来降妖除魔、救苦救难的,是佛祖赐给我的本事,凭什么要自废?倒是你,年纪轻轻不学好,纵容弟子作恶,抢百姓的救命钱,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道家正统、得道成仙,我看你是魔道正统还差不多!怕是修炼的不是什么道家玄功,而是旁门左道的邪术吧!”
褚道缘被济公说得面红耳赤,怒不可遏,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没想到这个疯和尚不仅不怕自己,还敢当众羞辱自己。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好个疯和尚,冥顽不灵!今日我便让你见识见识我道家玄功的厉害,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说罢,他右手握住腰间的七星宝剑剑柄,轻轻一拔,只听“铮”的一声脆响,宝剑出鞘,一道冰冷的寒光闪过,周围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好几度,原本温暖的春日里,竟让人感到一丝寒意。这七星宝剑乃是沈妙亮送给褚道缘的法器,用千年寒铁锻造而成,剑身镶嵌着七颗夜明珠,能斩妖除魔,威力无穷。褚道缘手持宝剑,双脚分开与肩同宽,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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