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喊,整个茶馆都安静了,连掉根针都能听见。就在这时,茶馆门口传来一阵“嘿嘿嘿”的笑声,那笑声听着疯癫,却带着股说不出的通透,像是看透了世间万物似的。众人顺着笑声回头一看,只见门口进来个和尚:破僧帽歪戴在头上,帽檐耷拉着,露出几缕油腻的头发,粘在一起跟面条似的;僧衣是灰色的,打了好几十个补丁,红的绿的都有,不知道是从哪儿捡的碎布补的,还沾着酒渍和菜汤,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和菜香;手里拿着个破蒲扇,扇面上破了好几个洞,扇起来漏风;腰里系着个酒葫芦,葫芦口用布塞着,走路的时候摇摇晃晃,葫芦也跟着晃,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他走起路来东倒西歪,像是喝多了酒,可脚步却稳得很,不是济公是谁?
茶馆里的人一见是济公,都赶紧站起身打招呼:“济公师父来啦!”“师父快坐,我这儿有刚买的包子!”连刘掌柜都亲自端着茶走过来了,比伺候余得水还周到。济公摆了摆手,没接众人的东西,径直冲着余得水走过来,围着他转了两圈,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那眼神跟X光似的,把余得水看得浑身不自在。
转完两圈,济公才开口,声音带着点沙哑,却很有穿透力:“哎哟喂,这位老板好气派啊!月白杭绸的短褂,象牙柄的扇子,‘余记布庄’的招牌,在杭州城里可是有名的阔主儿!怎么跟个挑夫置气呢?犯不上啊,犯不上。”他一边说,一边用破蒲扇扇着风,扇出来的风都带着股酒味儿。
余得水见是济公,心里其实有点发虚,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认怂,反而更神气了,挺了挺胸脯,梗着脖子说:“和尚,你可听见了?我刚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吧?别装疯卖傻!要是你真有本事,能让我余得水丢了钱财,我就给你磕头扫院子;要是不能,今后少在杭州城装神弄鬼骗吃骗喝,赶紧回灵隐寺好好念经去!”
济公摸了摸油腻的下巴,嘿嘿一笑,那笑容里带着点深意:“老板这话可是当真?佛法无边,因果循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这张嘴啊,比那毒蛇的牙还毒,要是真要破财,可别心疼哭了鼻子。”余得水把胸脯拍得“砰砰”响,震得他那杭绸短褂都颤了颤:“我余得水说话算话,吐口唾沫是个钉!别说破财,就是倾家荡产,我也认!绝不反悔!”
济公点点头,连说三个“好”:“好,好,好!既然老板这么有底气,那咱就打个赌。就以三天为限,三天之内,你要是丢了钱财——不管是布庄的钱还是家里的钱,只要是你的银子没了,就算你输。输了,你就把布庄的招牌摘了,跟我去灵隐寺扫三天地,每天从早扫到晚,不许偷懒;要是三天之内你一分钱没丢,就算我输,我济公从此不在杭州城喝酒吃肉,天天在灵隐寺念经拜佛,再也不出来溜达!”
周围的茶客都炸开了锅,跟炸了马蜂窝似的。老秀才皱着眉头说:“余老板这也太冲动了,济公师父的本事可不小啊。”赵挑夫拍着大腿说:“这下有好戏看了,我赌济公师父赢!”几个做买卖的凑在一起议论:“余老板这布庄开得好好的,怎么跟济公师父赌这个?要是输了,招牌摘了多丢人啊。”
可余得水却不以为然,他觉得济公就是个疯和尚,顶多是想骗他几两银子喝酒,压根没把这赌约放在心上。他心想:“就你这疯疯癫癫的样子,还能让我丢钱?我布庄的安保严得很,家里的银子藏得比谁都严实,你能奈我何?等三天过了,我看你怎么在杭州城立足!”当下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拍在桌上,对刘掌柜说:“茶钱,不用找了!”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茶馆,走的时候还故意挺了挺腰板,生怕别人看出他心里虚。
回到布庄,伙计们见老板脸色不对,一个个都低着头干活,不敢多说话。这布庄有四个伙计,大伙计叫李忠,跟着余得水十几年了,为人老实本分;另外三个都是年轻伙计,平时都怕余得水的臭嘴。余得水一屁股坐在柜台后的太师椅上,拿起算盘“噼里啪啦”打了几下,可心思根本不在算账上,满脑子都是和济公的赌约。
越想越觉得济公是虚张声势,他对着李忠说:“李忠,咱布庄的门锁都检查了吗?钱柜的锁没问题吧?”李忠赶紧点头:“老板您放心,布庄前后门都有三道锁,都是上好的铜锁,钥匙只有您和我有,我每天晚上都检查三遍,绝对没问题。钱柜是上好的榆木做的,厚得很,还上了两把铜锁,钥匙就您自己有,谁也打不开。”
余得水听了,心里更踏实了,又琢磨着:“我家里的银子都藏在床底下的地窖里,那地窖是我亲手挖的,墙厚三尺,上面铺着青石板,还放了个衣柜挡着,除了我和我老婆,谁也不知道。就算是小偷来了,翻遍整个屋子也找不到,更别说那个疯和尚了。他能有什么本事?顶多是晚上偷偷摸摸来布庄,可三道门锁,他怎么进来?简直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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