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山前雾锁峰,妖氛暗涌藏奸雄。疯僧笑指菩提路,善念能消万种凶。”列位您听听,这诗里有山有妖,有僧有善,字字都藏着故事。要问这疯僧是谁?便是那西湖灵隐寺的济颠和尚,喝酒吃肉不忌荤腥,却专管人间不平事,一双慧眼能识妖魔鬼怪,一把破扇能扇尽魑魅魍魉。
您道这诗说的是哪段传奇?这话得往清乾隆二十三年的山东泰安府说去。泰安府这地方好啊,前有泰山雄峙,后有汶水环流,城里城外商贾云集,百姓日子本该太平。可偏就出了对异姓兄弟,一个性如烈火偏有菩萨心肠,一个心细如发偏怀侠肝义胆,便是雷家堡的雷吼与陈家集的陈亮。这哥俩的故事,在泰安府地界上,那是茶馆酒肆里说书先生的保留节目,今天咱们就从他俩求医救人的一段险遇说起。
先表这雷吼。泰安府东门外雷家堡,那是当地有名的大庄子,雷吼便是堡里的掌舵人,表字震远。您猜他生得何等模样?往那一站,真好比庙里的护法韦陀下凡——身高八尺挂零,肩宽背厚,站着像座黑铁塔,坐下如尊石金刚。面膛是正宗的枣红色,亮堂得能照见人影,一双铜铃大眼更不含糊,平时眯着倒还温和,一旦瞪起来,那真是寒光四射,恶人见了能当场吓瘫。胯下一匹黄骠马,那是他从蒙古草原上换来的良种,日行千里不喘粗气;手中一条镔铁点钢枪,枪杆是百年枣木裹了铜皮,枪头三寸七分,寒光闪闪,吹毛断发。
这雷吼的本事也不是吹的,七岁就拜在少林派广字辈高僧门下,练了整整二十年。马步扎得能让水牛拉不动,铁头功练到能撞断碗口粗的树干,最绝的是他那套“锁喉枪”,枪尖能绕着对手手腕转三圈,既不伤筋动骨,又能把兵器缴下来,江湖上送他个绰号“金眼神彪”,一是夸他眼疾手快,二是赞他义薄云天。您别瞧他名字带个“吼”字,以为是个鲁莽汉子,实则心细着呢。堡里有个张老栓,儿子娶媳妇差彩礼,蹲在墙根哭,雷吼听说了,当晚就送过去二十两银子,还说“钱不够再言语,咱雷家堡不能让外人笑话”。去年大旱,地里颗粒无收,他开仓放粮,接济了周边三个庄子的百姓,这事连泰安知府都亲自登门夸赞,说他“有古之侠者风范”。
再讲雷吼的结义兄弟陈亮。陈亮是城南陈家集人,比雷吼小两岁,生得跟雷吼是两个路数——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三绺青须打理得整整齐齐,穿一身月白长衫,站在那像个读书的秀才,谁能想到他是个能飞檐走壁的江湖高手?人送绰号“追风剑”,一是说他手中雁翎刀快如疾风,二是夸他轻功了得,真能在芦苇梢上行走,脚下发力时,芦苇只弯不折,比水上漂还厉害。
可偏偏天有不测风云,这年开春刚过,泰安府就闹起了怪病。起初是东门外的几个孩童,早上起来说浑身发冷,娘老子以为是夜里踢了被子,给裹了三床棉被,可孩子还是哆嗦得像筛糠,牙齿咬得“咯咯”响。到了晌午,又突然高热不退,嘴唇干得裂出血口子,喊着要喝水,可喝多少都不管用。最吓人的是到了晚上,孩子开始胡言乱语,眼睛瞪得溜圆,嘴里反复喊着“山里头有红灯笼”“白胡子老道叫我去”,有的还挣扎着要往外跑,力气大得几个大人都按不住。
这陈亮的功夫是家传的,他爹曾是抗清义军中的教头,一手“流云刀法”练得出神入化。陈亮五岁学刀,十岁就能独立斩杀恶狼,十五岁跟着父亲闯荡江湖,见识过的场面比雷吼还多。他不光武艺高强,更难得的是心思缜密,跟雷吼的“猛”正好互补。有一回雷吼要去教训当地一个欺压百姓的盐商,陈亮拦着不让去,连夜查了盐商的底细,发现这盐商是按察使的小舅子。第二天陈亮乔装成货郎,混进盐商的仓库,拿到了他私贩官盐的证据,直接递到了巡抚衙门,没费一兵一卒就把盐商扳倒了,还没得罪按察使。打那以后,雷吼就认准了“凡事听兄弟的准没错”。哥俩是在十五岁那年拜的把子,当时雷吼为救陈亮,替他挡了一刀,差点没了命;后来陈亮为护雷吼的家人,在乱葬岗跟七个土匪打了半夜,浑身是伤也没退一步。这些年俩人形影不离,雷家堡的事陈亮说了算,陈家集的事雷吼拍板,泰安府的百姓都说“雷陈二人在,泰安无祸害”。
雷吼和陈亮第一时间就去了泰安府城,花五十两银子请来了最有名的王郎中。这王郎中是御医退休的,专治疑难杂症,他给病人号了脉,又看了舌苔,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雷堡主,陈少侠,”王郎中捋着胡子叹气,“这病不是风寒,也不是瘟疫,脉相紊乱,邪气缠身,老夫行医五十年,从没见过这样的病症啊。”说着开了一副清热解毒的方子,可药煎好给病人喝了,半点用没有,当天就又死了两个孩子。
陈亮其实早有准备,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线装书,封面都磨破了,上面写着《江湖异闻录》,是他爹留下的遗物。“大哥,你别急,我这两天翻了爹的这本书,还真找到了线索。”陈亮指着书里的一页,“你看,这里写着‘泰安西南百里有八卦山,山有清风观,观主柳玄清,号赛洞宾,得道家秘传,能画符驱邪,丹药治怪病’。这柳玄清据说当年还治过济南府的瘟疫,救了上万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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