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楠初慢吞吞瘫回沙发里,闭上眼睛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给黎蔓看那老物件,有点费神,现在她只想原地待机。
“不亏,不亏。”她小声咕哝,虽然感觉身体像是被掏了一把,但想想那价值不菲的酬劳,她还觉得挺满意的。
“姐,给你揽了个大活儿!”
陆星衍也没看顾楠初的脸色,嘴里啪啦一顿输出:“一特有意思的暴发户王总,新淘换了个宝贝,据说是什么宋官窑,人特逗,钱特多,想让你给掌掌眼呢。”
顾楠初拿起支票亲了一下,摇摇头:“不接,姐现在有点虚,命比钱重要。”
陆星衍看了一眼正低头剪视频的沈清川一眼,故意凑到沙发边,笑得贱兮兮的。
“咋啦这是?我哥才走,你就无心工作,连搞钱都没动力了?”
沈清川的手指停了一下,也不知是听了他的话,还是剪完了。
顾楠初用手肘怼了一下陆星衍:“你除了会胡说八道之外,还会干点别的么?”
话音刚落,门口又探进一个脑袋。
是顾云辰。
他的眼睛在房间里扫了扫,一眼就盯在沈清川身上,干巴巴地扔出一句:“路过,我来看看你,死了没。”
“呦,我当谁呢,这不是顾家少爷么,居然还能想到你这个妹妹,呦西,心地大大的善良。”
顾云辰瞥了一眼那个二世子,刚想进门就被一个圆滚滚的啤酒肚拱了一下,“借过,借过。”
顾云辰还没发难,陆星衍又张嘴了,“我说王总,不是说好了在下面等吗?我姐还没说接呢你怎么就来了?”
那个胖的像酸菜缸似的王总手里抱着个包装精美的锦盒,下巴抬的老高,看着几个185的帅哥,口水直流。
“呦,这地方不错,专产帅哥,还别说,老子就爱这口。”
门边上的顾云辰本来还想上去争两句的,一听立马躲得远远得,甚至坐到了沈清川身旁,两人对视,一个礼貌点头,一个默不吭声。
“姐,不是我让他上来的。”
顾楠初深吸一口气,认命的从沙发里站起来。
行吧,来都来了,送上门的小钱钱,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她把位置让出来,自己走到办公桌前:“王总是吧,东西拿过来我瞧瞧。”
肥头大耳的男人这才看见从陆星衍身后走出的姑娘,眼睛都直了:“这姑娘,真俊,怎么长得这么水灵?”
陆星衍一看不干了,立刻横在他眼前:“王总,这我嫂子,名花有主了,看两眼就行了,别多想。”
“不用你说,我当然知道,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少见,我就夸夸。”
顾楠初绕道办公桌后,在椅子里坐下来,用手支着下巴,好像多一句废话都不肯说。
沙发区那边,画风就有点诡异了。
陆星衍自来熟得一匹,已经大喇喇地瘫在了一张单人沙发里,甚至顺手捞起顾楠初放在旁边小几上的一包进口薯片,“咔嚓咔嚓”吃得欢快。
顾云辰则靠在沙发背上,啥也没干,眼睛直直的盯着王胖子,沈清川虽然眼睛盯着电脑,但依然能感受到来自两边的敌意。
王总脸上堆满笑意,小心翼翼打开锦盒,捧出一只天青色的瓷瓶,下巴微抬。
“顾大师,您上眼,正经宋官窑,我可是花了八位数请回来的。”
顾楠初没接,甚至都没上手。
直接拿出强光手电和高倍放大镜,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几遍,不觉皱起眉。
王总见状有些心慌:“怎么?哪儿不对?”
顾楠初拿出一台释光检测仪,只看了一会儿,就有了答案:“王总,您这眼光可不怎么样。”
一听这话王总立马就急了:“不会吧?难道是赝品?我这可是真金白银拍回来的。”
顾楠初耸耸肩,拿过旁边的平板电脑,连接上一个高清显微镜摄像头,“那劳驾您自己看看吧。”
平板上清晰投射出瓷器釉面的微观景象。
“宋官窑?呵。”
她轻笑一声,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气泡分布,均匀得跟机器压出来似的,再看看这釉下彩的氧化程度,新得都能反光。”
她把摄像头转了个角度,“还有这底足的做旧痕迹,八成是拿化学药水泡的,做旧工艺挺别致,拼多多九块九包邮都得给您磕一个,求您别给差评。”
王总的脸都绿了,他虽然看不懂,但陆星衍介绍的,以前从周老那也听说过她的名气,而且说的够专业,不由得他不信。
“离赝品还差得远呢,这就一生产线下来的量货。”
最后一句,算是给这个瓶子画了句号,也给了王总当头一棒。
“噗——咳咳!”沙发那边,陆星衍一口薯片渣差点喷出来,笑得东倒西歪,“九块九包邮,姐你这嘴是淬了毒吧,哈哈哈!”
连一直绷着的顾云辰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那个在工作台前气场两米八的妹妹,低声喃喃:“......还挺牛逼。”
“臭小子,你别笑了。”王总一时间也不知该找谁发泄。
“不过按理说正经拍卖会是不会卖假货的,你真金白银拍回来的该是真的。”
顾楠初收起工具,慢条斯理的说着:“该去看看被谁碰过。”
王总如梦初醒,赶紧抱起那个破瓶子:“有道理,多谢大师指点。”
说完就想走,被陆星衍一把薅住:“王胖子,给钱。”
王总心急如焚,用了好大的力气才甩开他的手,“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明天到账。”
顾楠初无奈的摇摇头,刚想张嘴撵她哥,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是傅靳言发来的消息。
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照片。
看背景像是在某个临海的都市,夕阳西下,霓虹闪烁,但取景的角度却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和疏离感。
冰冷的玻璃窗上,模糊地映出一个挺拔却略显寂寥的轮廓。
他什么都没说。
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顾楠初看着那张照片,指尖微微顿了一下,回了句【意境不错,还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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