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长广县的港口——海阳津外约十里地,两队船只仿佛对阵般摆开阵仗。
双方在前的两支船相距不到三尺,一边挂着吕字大旗,另一队却无旗帜,双方领头的船只相距不到三尺。
海风卷着咸腥味掠过船帆,两队领头的船只相隔不过三尺,浪花拍击船身的声音清晰可闻。
李纲站在船头,长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微微眯眼,目光落在吕鳃递来的木盒上,盒中一片赤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李纲眼含笑意,微微扶须:“看来吕当家果是带着诚意而来。”
对方船头的吕鳃,手扶腰刀,仰头大笑:“某在海上早便听闻,要在想这长广县刨食,不须问东莱郡守,只需拜会过李盐官,往日无缘得见,今日幸得盐官相邀,吕某又岂是阎淼那等不识抬举之人?些许薄礼望盐官笑纳。”
李纲伸手接过木盒,眼中笑意更深:“看来此番本官没有看错人,既是吕当家一片心意,本官便收下了。”
随后他侧身抬手对向身后船舱:“吕当家远道而来,本官略备了些薄酒接风,吕当家请!”
吕鳃余光一扫其身后的家丁,怡然不惧,一步跨上对方船头,咧嘴一笑亦抬手:“李盐官请!”
少顷,船舱内,虚伪的假笑声接连不断。
酒过三巡后,李纲才举杯,奔入主题道:“本官那妹子识人不明,如今引狼入室,被那贱奴夺取家业,本官本欲奏报郡守,调郡兵前去剿灭,只是如此一来昌阳盐场便保不住了,可惜了这份家业,好在吕当家仗义相助,事成之后,本官愿与吕当家共享盐利。”
吕鳃闻言心中冷笑,这李纲哪里是担心盐场保不住?他与阎淼勾结谋私多年,阎淼手中不知有多少李纲的把柄。
他若真敢奏报郡守,阎淼若是狗急跳墙,将他以权谋私的勾当和盘托出,就算官官相护,李纲也必会被政敌抓住把柄,就算能平事,也少不了出大代价。
但眼下吕鳃只是在阎淼和徐州陈氏之间,做押运买卖,这能抠出几个子儿?若是吞下昌阳盐场,其间利润可是要翻上好几番!
于是他面上,亦举杯冷笑道:“阎淼小人耳,某听闻其昔日不过一介盐工,蒙柳三爷大恩,迎娶柳氏嫡女,更得李盐官庇护才有今日,如今竟敢欺主夺产、休妻辱门,纵某这一届海寇,却也耻与之为伍,只是——”
吕鳃一顿,随即笑道:“某虽有意为李盐官讨个公道,奈何阎淼麾下盐工千余,单凭某麾下水鬼,只怕难以成事”
李纲扶须轻笑:“吕当家何必妄自菲薄,某听闻吕当家曾效力于琅琊水师,麾下水鬼尽是精锐,其实阎淼那等乌合之众可比?”
吕鳃闻言并不买账,两家合伙干买卖,哪有只一方出力的道理,于是笑道:“李盐官有所不知,那阎淼麾下却非乌合之众,其皆刺‘阎’字青印,乃死忠者,不可小觑。”
李纲眯了眯眼:“那吕当家待如何?”
吕鳃笑道:“与其强攻,不如智取,某有一计可轻而易举除了此獠,却需李盐官相助。”
李纲挑眉道:“哦?要本官如何相助?”
吕鳃低声道:“此番某与盐官相会,那厮并不知情,只需盐官放出风声要调郡兵将其剿灭,再找长广豪强们借些庄客做足样子;某则借此与那厮会盟,陪同其一并迎敌,对阵之际某从其身后突下杀手,便可轻易取了那厮性命。”
李纲思忖一番,扶须道:“此事可依吕当家。”
吕鳃闻言又道:“只是除阎淼容易,但其麾下盐工俯首帖耳,某还有一事相求。”
李纲略带一丝不悦:“不知吕当家还有何事?”
吕鳃闻言邪笑:“那厮休令妹只因一句荒谬的流言,却让令妹蒙受不白之冤,吕某早听闻令妹贤淑,颇为倾慕,还请李盐官成全。”
李纲闻言皱眉,这哪是倾慕?分明是要借柳氏之名,震住盐场,刚正欲发作,他又转念一想,这三言两语下来,足见吕鳃也不是好相与的主,,若真让其得了盐场,有柳氏在侧,正好是个绝佳的内应。
于是他眉头舒展道:“也罢,流言也已经传遍了,既然吕当家早对吾妹存爱慕之心,某便成人之美吧。”
吕鳃闻言拱手笑道:“多谢兄长成全!”
李纲扶须含额,二人相视而笑,邀杯共饮,仿佛该说之话尽在酒中。
“贤弟请!”
“敬兄长!”
随后二人约定动手时日,又痛饮数杯,直至海风渐起,才各自散去。
夜色渐深,李家内院,檀香袅袅。
李纲推开雕花木门时,柳氏呆愣愣坐在青铜镜前,镜中女子面容清减,仿佛没有听见推门之声,直到听得婢女见礼,她才回神看去。
见李纲站定门前,缓缓起身行礼:“见过义兄。”
李纲带着和煦的微笑,上前虚扶,口中言道:“义妹无需多礼,这些日子清减了,可是在兄长这住的不习惯。”
柳氏闻言摇了摇头:“让兄长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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