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绵密,不分昼夜。
玉研推门走出,径直来到许自修身边,不由分说便侧身躺进他怀里,将半张脸埋在他衣襟间,动作自然得仿佛本该如此。
柳文清见状,恍然大悟,连忙拱手:“原来二位是两情相悦,是在下先前迂腐冒犯了。”
芸娘捂嘴轻笑,眼波在两人间流转,随即慵懒地打了个呵欠:“诸位自便,妾身实在困乏,先回房歇息了。”
说罢便袅袅转身进了里屋。
知晓许自修是修仙之人后,柳文清愈发拘谨,垂首盯着火堆不敢多言。
许自修身体微僵,低声道:“我要修炼。”
玉研在他怀里调整了个更舒适的姿势,闭着眼含糊应道:“你修炼你的。”
半个时辰后。
许自修指尖灵光凝炼,循着经脉缓缓流转。
玉研蜷在许自修膝盖上,睫羽轻垂,呼吸匀净,额间碎发被夜风吹得微扬,睡颜恬淡。
书童趴在案上,头一点一点,鼻息间已起了轻鼾。
万籁俱寂时,房内忽然传来一声女子惊呼。
柳文清猛地睁眼,周身睡意瞬间散尽。
他左顾右盼,许自修的吐纳节奏未乱,书童嘟囔了句梦话。
唯有那声惊呼,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可心底的不安却如藤蔓滋生。
他起身时动作极轻,行至房门前,犹豫片刻,低声唤道:“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屋内静无声息。
柳文清正要再问,一声更急促的惊呼陡然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与柔弱,直直撞入耳膜。
这一次,他不再迟疑,抬手便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烛火摇曳,映得屋内一片旖旎。
芸娘斜倚在床榻边,外衫滑落大半,露出莹白的肩头与锁骨,发丝凌乱地贴在颊边,眼尾泛红,带着几分惊魂未定的水汽,春色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见他进来,芸娘身子微微一颤,声音软糯如丝,带着哭腔:“我好怕,公子可否陪我一眠?”
那声音媚骨天成,带着勾魂摄魄的魔力,让柳文清不由得浑身一僵。
片刻后,屋内便响起了婉转的靡靡之音。
许自修睁开眼,眼眸眯了眯,遂又闭上眼。
又过了半个时辰,柳文清浑浑噩噩的走出房门,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书童猛然惊醒,却好似没发现自家公子的异状,静悄悄猫进屋子。
里屋内。
书童面色一青,直挺挺地栽倒在床,气息微弱。
芸娘缓缓起身,原本妩媚慵懒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妖异。
她赤足裸身,一步步走出房门,雪白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呜——!”
阴风毫无征兆地大作,裹挟着刺骨的寒意,猛地吹开了堂屋的门窗,发出哐当巨响,烛火瞬间熄灭。
玉研已经不见了踪迹。
她神识立刻展开,后院哪里还有追风驹的身影?
芸娘轻笑一声,已无声无息地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盘坐的他,声音依旧软糯,“公子,长夜漫漫,何苦枯坐?不如睁眼,好好看看妾身.......”
她微微俯身,香腻的气息几乎喷在他的脸上,“陪妾身,寻些真正的妙趣,可好?”
阴风呼啸,吹动她披散的长发,如同张开的黑色羽翼。
许自修不曾睁眼,“既然知道我是修行中人,还敢如此行事,你这妖物,倒是颇有底气。”
芸娘把玩着纤细的手指,语气变得愈发柔媚,甚至带上了一丝楚楚可怜的哀求:“公子慧眼。妾身哪有什么底气。”
她声音微颤,“公子功法至阳至纯,万魅不侵,芸娘心知肚明,岂敢自取其辱?故而...但求一事。”
她指尖轻轻划过自己光滑的臂膀,目光灼灼地看向许自修,尽管他闭着眼。
“但求以这副还算过得去的皮囊,与公子结一段露水幻缘。不取公子丝毫元阳精气,只求片刻欢好,慰藉妾身孤寂之苦。此行过后,你我天涯各别,永不相扰。如何?”
“不如何。”
芸娘脸上娇媚尽数褪去,狐尾在身后若隐若现:“公子定要与妾身鱼死网破?”
“你不过三尾道行,”许自修指尖凝聚纯阳真火,“尚无呼风唤雨之能。这遮天蔽日的邪雨,从何而来?”
“妾身如若和盘托出,公子是否肯放过我?”
“你可以不说。”
芸娘忽然娇笑,“山中有一雨蓑妖,道行不浅,行踪难觅,常常引发大雨取人性命,此次想必是饱餐了一场,这场雨可与妾身无关呢,妾身不过是趁势吸取些许精气罢了。”
许自修沉默片刻,“折人阳寿,害人不浅,同样罪孽深重。”
芸娘掩唇轻笑,眼尾勾起讥诮的弧度:“这些读书人嘴上说着圣贤书,心里装的尽是风流债。妾身不过遂了他们的心愿,赐一场销魂幻梦。若是心志坚定,又怎会随我踏入里屋?”
她指尖掠过鬓边碎发,语带幽怨,“分明是郎情妾意,怎的到了公子嘴里,倒成了妾身一人的罪过?”
许自修背过身站起,纯阳真火在掌心缓缓熄灭。“你于我算有恩一场。”
他望着窗外绵密的雨幕,“其他事我可以不管。但奉劝一句——人族领地,行事千万低调。”
他睁开眼,金纹渐隐:“今日我不斩妖除魔,明日亦会有其他人不依不饶。”
话音落下,许自修一步踏出竹屋。
雨水在触及他周身三尺时自动分流,几个蹁跹间,青色身影已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芸娘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红唇轻撇:“假正经。”
指尖掠过鬓发时,忽然触到一缕焦痕——仅仅是靠近,便被纯阳真火余波所伤。
她脸色微变,旋即化作白狐跃窗而出。
三尾在雨中一摆,便悄无声息地没入漆黑山林。
另一边,玉研正坐追风驹背上,缓缓前行。
忽然,身侧树影一晃,一个熟悉的气息已然贴近。
许自修无声无息地落在她身后,自然而然地接过缰绳,将她护在怀中。
“此地不宜久留,先走。”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玉研能感觉到他周身未散的灵力波动。
追风驹长嘶一声,在主人的驾驭下撒开四蹄,如一道离弦之箭,冲破雨幕,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山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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