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约定的见面地点,位于城市边缘一个废弃多年的老式纺织厂仓库区。这里早已停产,人迹罕至,只有零星几盏昏黄的路灯顽强地亮着,在浓重的夜色中切割出片片模糊的光晕,更添了几分荒凉与隐秘。
杨清开着车,载着伊莎贝尔,按照王姐邮件里指示的复杂路线,在如同迷宫般的厂区小路中穿行。车厢内气氛凝重,两人都沉默着,只有轮胎碾过碎石路面的沙沙声和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伊莎贝尔紧紧攥着衣角,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如同巨大怪兽骨架般的废弃厂房黑影。
最终,车子在一个挂着锈蚀铁牌、编号为“7-B”的仓库门口停下。仓库的卷帘门紧闭着,旁边一扇小门虚掩着,透出里面一丝微弱的光线。
杨清深吸一口气,和伊莎贝尔对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仓库内部空间巨大,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高高的屋顶垂下几盏功率不大的白炽灯,勉强照亮了中央一小片区域。王姐就站在那里,穿着一件深色的风衣,身影在空旷的背景下显得有些单薄,但站得笔直,如同一棵历经风霜的松柏。
“王姐。”杨清快步上前。
王姐转过身,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锐利清明。她看了一眼紧紧跟在杨清身后、脸色苍白的伊莎贝尔,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
“时间紧迫,我直接说重点。”王姐没有半句寒暄,开门见山,“第一,关于那个祈祷文书。我托欧洲的关系查了,发现那份残片的西班牙学者,叫马丁内斯,是塞维利亚大学一位专攻宗教文献的教授,背景看起来干净,学术声誉不错。但是,关键在于,他发现那份残片的时间点,非常微妙——就在赵教授第一次在研讨会上注意到伊莎,并且开始私下调查‘伊莎老师’背景之后不久。”
杨清瞳孔一缩:“您的意思是……这发现可能不是偶然?是赵教授引导他去发现的?或者……有人故意让这份残片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我不能确定,但 timing(时机)太巧合了,巧合得让人不得不怀疑。”王姐沉声道,“这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诱饵’,目的就是引起赵教授更深的兴趣,并且将他的调查方向,精准地引向历史上的那个‘伊莎贝尔·阿尔瓦雷斯’。”
伊莎贝尔听到这里,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杨清连忙扶住她。如果连祈祷文书的出现都可能是一场阴谋,那背后的黑手,对真相的了解到了何种可怕的程度?
“第二,”王姐继续道,语气更加凝重,“关于那股也在调查‘伊莎贝尔·阿尔瓦雷斯’的国际势力。我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海外关系,只摸到一点模糊的线索。指向一个活跃于欧洲和美洲的、非常隐秘的私人收藏家圈子,圈内人称其为‘时光拾荒者’。他们专门搜罗那些带有未解之谜的、或与历史重大悬案相关的古董、艺术品,甚至是……奇特的‘历史遗物’。据说,他们对与‘非常规时空现象’相关的物品极感兴趣。”
“时光拾荒者?”杨清皱紧眉头,“他们找伊莎贝尔做什么?难道他们知道了穿越的事?这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他们知道多少。”王姐摇头,“但他们的介入,让事情的性质完全变了。这不再是单纯的学术好奇或者身份危机,伊莎可能被视为一件……‘活着的、与未解时空之谜相关的珍贵遗物’。”她说出这个词时,自己都感到一阵寒意。
伊莎贝尔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杨清的胳膊。被当作“遗物”?这比被送回去联姻更让她感到恐惧和屈辱!
“所以,综合目前所有情况,”王姐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我认为,你们继续留在原地,等待身份办理,同时应付赵教授和潜在的国际势力,风险已经高到无法承受。李负责人给的三天期限,很可能就是一个引爆点。”
“那……我们该怎么办?”杨清的声音干涩。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点,‘安全通道’。”王姐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杨清,“这是一个地址,在西南边境一个少数民族聚居的、非常偏僻的古镇。那里交通不便,与外界联系很少,民风淳朴。我通过绝对可靠的关系,在那里为你们准备了一个临时的落脚点。”
“你们需要立刻动身,就在今晚。”王姐的语气不容置疑,“丢掉现在的手机,路上用现金,不要使用任何需要身份信息的交通工具。开车去,路线我已经规划好,在纸条背面。到了那里之后,深居简出,彻底切断与过去所有社会关系的联系,包括我。”
“那身份办理……”杨清急切地问。
“我会继续推进,但需要时间,而且不能再通过常规渠道与你们联系。等风头过去,或者身份有确切的进展,我会想办法通过绝对安全的途径通知你们。”王姐看着他们,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能最大限度保证伊莎安全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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