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手电划破地下的永恒黑暗,映出斑驳的混凝土墙壁和锈蚀的管道。空气凝滞,带着陈年灰尘和金属氧化的气味。沈述白走在最前,一手持光,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林知夏,腰间的安全绳将他们紧密相连,长度只容她紧随其后。
他的每一步都沉稳而警惕,如同精密仪器在扫描未知环境。但这份对外界的绝对警惕,与他对身后之人的绝对专注,形成了奇异的统一。林知夏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稳定而有力的脉搏,那是她在这片未知黑暗中唯一的坐标系。
“温度比地表低7.3摄氏度,湿度78%,空气成分正常,暂无有害气体或辐射异常。”沈述白低声向她同步着环境监测数据,声音在空旷的隧道里产生轻微的回音。他不需要她担心这些,但他习惯于让她知晓一切,这是他给予她安全感的方式。
通道逐渐向下延伸,最终抵达一扇厚重的、看起来与周围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圆形金属门前。门上没有任何常规的锁具,只有一个不起眼的、类似老式话筒的凹陷,旁边刻着一行几乎被锈迹覆盖的小字:「唯有理解回响者,方可进入。」
“声纹锁?”随行的技术人员试图用设备扫描。
沈述白抬手阻止。“没那么简单。”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个凹陷和刻字,大脑飞速运转,“科蒂尔不会用这么直白的方式。‘理解回响’……可能不是指声纹,而是指……共鸣。”
他低头看向林知夏,眼神交汇间,无需多言。林知夏微微点头,她明白了。科蒂尔是科学家,也是隐藏的艺术家,他的“钥匙”需要科学与艺术的共同“拧动”。
沈述白让技术人员尝试了几种不同频率的声波,金属门毫无反应。他沉吟片刻,转向林知夏:“还记得他演讲时,引用过的那段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吗?他说那是‘数学与情感的完美共振’。”
林知夏闭上眼睛,回忆着科蒂尔在谈及“打破回响室”时,手指在空气中虚拟拉琴的细微动作,以及他当时语调里一种奇特的韵律。她轻声哼唱出记忆中的几个核心音符片段,空灵的声音在隧道里回荡。
沈述白立刻捕捉到这微弱的声波,瞳孔微缩。“不是旋律本身,”他快速分析,“是他强调那几个音符时,声带震动的特定频率和间隔!那才是密钥!”他立刻让技术人员根据林知夏哼唱的频率和节奏,生成对应的、更精准的声波信号。
当特定的频率通过设备传入那个凹陷时,厚重的金属门内部传来一阵低沉的、仿佛齿轮咬合的嗡鸣声,随即,缓缓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门后,并非预想中的实验室,而是一个完全黑暗的空间。沈述白将林知夏护在身后,率先踏入。强光手电照进去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穹顶很高,内壁覆盖着一种奇特的吸光材料,使得手电光无法远射,如同被黑暗吞噬。空间的中央,是一个悬浮的、由无数细密光纤维编织而成的平台,平台上安静地放着一本厚重的、以某种特殊合金为封面的笔记本。
最令人震惊的是,当沈述白和林知夏踏入房间的瞬间,穹顶骤然亮起!并非灯光,而是无数微小的光点,如同真实的星空般铺展开来,缓慢旋转,星光并非静止,而是像呼吸般明灭,构成一幅动态的、仿佛在诉说某种规律的星图。整个空间,就像一个微缩的、活着的宇宙。
“这是……电磁悬浮和全息投影?”技术人员惊叹。
“不全是。”林知夏仰头看着那片星穹,艺术家的敏感让她捕捉到更深层的东西,“这些星光的运动轨迹……带着一种情绪,一种……等待和诉说的渴望。”她向前一步,腰间的绳索轻轻绷紧。
沈述白立刻跟上,与她并肩,目光却迅速扫过整个空间,评估着潜在风险。他的注意力最终落在中央平台的笔记本上。“那就是科蒂尔留下的东西。”
他们小心地走向平台。随着他们的靠近,星穹上的光点流动加速,仿佛被激活。林知夏注意到,那些光点明灭的节奏,隐隐与她此刻因紧张而稍快的心跳产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同步。
沈述白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眉头微蹙,伸手想去拿那本笔记本。
“等等!”林知夏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也就在这一刻,当她接触到他的瞬间,星穹上的星光骤然变得更加明亮、稳定,仿佛找到了锚点。一道柔和的光束从穹顶垂下,笼罩住他们两人,尤其是林知夏微微隆起的小腹。
一种极其温和、类似摇篮曲般的低频振动,通过光纤维平台,传递到他们脚下。
沈述白瞬间将林知夏完全护在身后,眼神凌厉如刀。但林知夏却拉住了他,她脸上没有恐惧,反而是一种奇异的平静。“它……没有恶意。”她轻声说,感受着那振动带来的、难以言喻的安抚感,甚至连一直有些扰人的孕吐带来的烦闷感,都似乎被抚平了些许。“它好像在……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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