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夜,只要条件允许,张翎便会于篝火旁静坐,低声吟诵晦涩的祈文,配合神扇微不可察的共鸣。
效果虽不似第一夜那般立竿见影,却如同涓涓细流,持续抚平着连日奔逃积累的惊悸与创伤。
孩子们睡得更沉,伤员们的恢复速度似乎也快了些,连守夜人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了几分。
一种难以言喻的、名为“希望”的东西,在队伍里悄然扎根,生长。
但这希望,需要坚实的躯体来承载。
迁徙之路漫长而艰辛,丛林环境恶劣。
之前对抗牦牛群留下的暗伤、穿越毒瘴吸入的余毒、以及日常的跌打损伤、风寒湿热,仍在不断消耗着族人的元气。
仅靠“紫云草”等少数几种已知草药,已显得捉襟见肘。
张翎深知,一个健全的部落,绝不能是拖着半条命在挣扎。
他将更多精力投注到膝头的《指路经》上。
这本神秘的兽皮册子,除了那晚显现异状,大部分时间都沉寂如顽石。
但他反复摩挲、以意念沟通,渐渐发现,在那些完全无法理解的扭曲符号间隙,偶尔会夹杂着一些极其简略、近乎抽象的图像。
一片叶子的轮廓,一截根茎的形态,一朵小花的示意图。
它们与周围繁复的符号格格不入,像是后来添加上去的备注,或者说……某种极其古老的图谱?
这发现让他心跳加速。
他尝试将精神力更加集中地探入识海中的经书虚影,果然,那些简略的图像在虚影中显得稍微清晰了一点点。
旁边似乎还萦绕着更淡、更难以捕捉的意念碎片,模糊地指向“热”、“寒”、“痛”、“肿”等概念。
结合前世零星的草药学和中医理论,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
这些简图,或许是《指路经》记载的、与此方世界相关的草药知识!
只是传承久远,信息严重缺失,如同密码需要破译。
迁徙路上,张翎不再仅仅留意食物和水源,目光更多流连于路旁的奇花异草、藤蔓苔藓。
他走得很慢,时常停下,蹲下身,仔细观察植物的每一处细节——叶片的形状、脉络的走向、花朵的构造、果实的气味,甚至折断茎叶观察汁液的色泽和粘稠度。
“小毕摩,这草……有啥特别吗?”河谷看着张翎对着一株开着紫色铃铛状小花的植物研究了半天,忍不住好奇。
在他眼里,这跟路边的杂草没啥区别。
张翎没有立刻回答,他小心翼翼地摘下一片叶子,凑近鼻尖轻嗅,有一股淡淡的辛凉之气。
他又掐下一点点边缘,用舌尖极其谨慎地尝了尝(这是他摸索出的方法,极度危险,但他依靠强化后的感官和对身体的控制力,将风险降到最低),一股麻涩感之后,舌根泛起微微的清凉。
“这味道……像薄荷,但又不同。”
他沉吟着,回想《指路经》虚影中一个类似铃铛花的模糊图样旁边,那萦绕的“清”、“散”的意念碎片。
“记下来,叶紫铃,气辛凉,味麻涩后转清,疑似有清热、疏散风邪之效。需验证。”
他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块相对柔软、经过初步鞣制的兽皮。
这是他用猎到的獠猪皮边角料,指挥妇人反复捶打、用草木灰水浸泡后勉强制成的。
又拿出一小块烧黑的木炭当笔,极其专注地将“叶紫铃”的形态勾勒下来,并在旁边用这个世界的简单象形文字和自己前世记忆的简化符号混合,记录下观察到的特征和初步判断。
起初,族人们对他的行为感到困惑。
辨认能吃的植物是生存必需,但花这么多功夫去记录这些看似无用的花花草草,有什么用?
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后的清晨。
队伍里一个叫“草牙”的年轻猎人,在攀爬湿滑的岩石时不慎扭伤了脚踝,很快肿起老高,疼得额头冒汗,无法行走。
以往这种情况,要么硬扛,要么用点活血化瘀的草药敷一敷,效果很难说。
张翎检查了他的伤势,确定没有骨折。
他想起前几天记录的一种名叫“血藤”的植物,其根茎呈暗红色,折断后汁液粘稠如血,《指路经》虚影旁萦绕的意念是“活”、“散”、“瘀”。他立刻让人去附近寻找。
血藤找到后,张翎亲自将其根茎捣烂,混合少许之前找到的、有轻微镇痛效果的“白花草”粉末,敷在草牙肿胀的脚踝上。
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不过半天,草牙脚踝的肿胀就明显消退,疼痛大减,第二天已经能勉强跛着脚走路了!
“神了!小毕摩!你这药比老祭司以前用的还灵验!”草牙激动得差点又想跪下。
这件事如同一声惊雷,在队伍里炸响。
人们这才恍然意识到,小毕摩那些看似古怪的“记录”,背后竟藏着如此神奇的力量!
他能用那些不起眼的草根树皮,快速有效地治疗伤痛!
信任,瞬间转化为狂热的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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