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劲的弓鸣与倍增的射程,如同给彝族的猎人们插上了翅膀,连带着建设寨墙的劲头都高涨了几分。
希望,如同崖顶日渐升高的石墙,在每个人心中坚实起来。
彝族赖以生存的,是一条发源于北部雪山、蜿蜒流经崖壁下方、最终汇入泸沽湖的清澈溪流。
溪水甘冽,流量稳定,不仅是日常饮用、清洗的保障,更是那片隐藏在瘴气后的谷地田圃得以灌溉的唯一来源。
取水点被严格规划在靠近崖壁的浅滩,周围打下木桩,日夜有人看守,防备着湖中可能出现的怪鱼。
平静,在一个雾气初散的清晨被打破。
负责清晨取水的两名妇人,连滚带爬地冲回崖顶,脸色煞白,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利索:
“下……下游……有人!好多陌生人!拿着武器,守着水边,不让我们靠近!”
消息如同惊雷,瞬间炸响了整个营地!
张翎、岩、蒲伯等人立刻赶到崖顶边缘,借助张昊的鹰形眼力,向下游望去。
果然!在距离他们常规取水点下游约一里多处,溪流拐弯形成的一片相对平缓的河滩上,不知何时,竟然扎起了几十个简陋的、用树枝和兽皮搭成的窝棚!
人影绰绰,大约有六七十人,比彝族目前的人口稍多一些。
他们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与彝族初到此地时的落魄相差无几。
但此刻,他们手中紧握着的骨矛、石斧,以及脸上那种混杂着警惕、疲惫和一丝凶狠的神情,却清晰地传达着不友善的信号。
更让人心头一紧的是,有七八个看起来最强壮的男子,正手持武器,站在溪流边,虎视眈眈地朝着上游彝族取水点的方向张望,明显是在封锁水道!
“是‘流沙部’的人!”蒲伯脸色难看,他活得久,见识广,记得这个部落的图腾标记,一种用赭石画在额头或胸膛的、如同流动沙丘般的波纹。
“他们以前生活在西边的大漠边缘,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看样子,也是遭了难,迁徙过来的……”
“管他什么部!”岩独臂攥紧了石斧,眼中凶光毕露,“敢断我们的水,就是死敌!老子这就带人冲下去,把他们撵走!”
“冷静!”张翎一把按住蠢蠢欲动的岩,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游的营地。
对方人数占优,而且看起来并非毫无组织的乌合之众,营地布局隐隐有章法,守卫也颇有站位。
“贸然冲突,死伤难免。先搞清楚他们的意图。”
他立刻下令:“燕讯队散开,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
所有猎人集结,携带武器,在崖下防御工事后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出击!妇孺全部撤回崖顶平台!”
命令迅速被执行下去。
刚刚还充满生机的营地,瞬间弥漫开一股肃杀之气。
猎人们握紧了新换上妖藤弓弦的强弓和锋利的石矛,隐藏在崖壁下简陋的掩体后,眼神冰冷地盯着下游。
妇孺们紧张地聚在平台上,担忧地望着下方。
张翎则带着岩、张昊以及两名懂得几种周边部落简单土语的猎人,走下崖壁,来到己方取水点的边缘,与下游流沙部的守卫隔着几百步的距离遥遥对峙。
对方也立刻发现了他们。
那几名守卫明显紧张起来,发出尖锐的呼哨声。
很快,下游营地中又涌出二十多名手持武器的男子,在一个身材格外高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壮汉带领下,快步来到溪边,与张翎几人对峙。
疤脸壮汉目光凶狠,死死盯着张翎,手中一柄沉重的、似乎是用某种大型妖兽腿骨制成的骨锤,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气氛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张翎示意己方懂得土语的猎人上前喊话。
猎人深吸一口气,用夹杂着几种部落土语的、生硬古怪的语调朝着对面喊道:
“上游的!我们是彝族!这里是我们先找到的水源!你们想干什么?”
下游的流沙部众人显然听懂了部分,一阵骚动。
疤脸壮汉嗤笑一声,用更加古怪难懂、带着浓重喉音的土语吼了回来,配合着手势,指向脚下的溪流,又指向他们身后的营地,最后挥舞着骨锤,做出一个威胁的姿态。
己方猎人努力分辨着,脸色越来越难看,回头对张翎低声道:“小毕摩,他们……他们说水是‘天赐的’。
谁先占到就是谁的!说这条溪流下游归他们了,不许我们再取水!不然……不然就开战!”
“放屁!”岩勃然大怒,独臂举起石斧,“水是从我们这边流下去的!凭什么不让我们用?!”
张翎眼神冰冷,心中怒火也在升腾。
水源是生存的底线,不容触碰!
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对方人数多,语言又不通,冲突一旦爆发,必然是两败俱伤,刚刚稳定下来的彝族承受不起。
他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迎向那疤脸壮汉,没有动用武器,只是缓缓抬起双手,掌心向下,做了一个安抚和停止的手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