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祭坛方向亮起青光。
不是火光,是青石板上的刻痕在发光。蒲伯跪在石板前,双手按着《指路经》的刻纹,苍老的声音念着古老的祭祀词。
每念一句,石板上的光芒就盛一分,顺着祭坛基石渗入地下,激活了地脉支流。
地脉能量被引导着涌向南墙缺口。
地面开始微微震颤。
不是地震,是某种更深层的脉动。
钻缺口的狼突然焦躁起来,爪子刨地的动作变得慌乱——地脉能量扰乱了它们的感知,像人在强磁场里会头晕目眩。
趁这间隙,岩叔带人用碎石和黏土堵死了缺口。
但危机没解除。
白疤狼看出寨子里的抵抗快到极限了。
它亲自下场,缓步走到南墙下三十步处。
周围的狼群自动让开道路,幽绿的眼睛全盯着首领。
它要破墙。
张翎从墙头跃下,落地无声。
他推开堵门的猎人,独自走出寨门。
“毕摩!”张昊在墙上嘶喊。
“闭嘴,守好你的位置。”张翎头也不回,走到离白疤狼二十步处站定。
一人一狼,在月光下对峙。
白疤狼肩高几乎到张翎胸口,肌肉线条在皮毛下起伏,像张拉满的弓。
它盯着张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那是猛兽攻击前的最后警告。
张翎没摆拳架。
他双脚分开,自然站立,双手垂在身侧。
呼吸变得极缓,极深——龟形守息催到极致。
但这次气息下沉后没有散开,而是聚在丹田,再顺着脊骨上涌,过肩,贯臂,最后凝在指尖。
龙形搜骨的感知同时展开。
不是探地脉,是探狼。
意念如丝,缠上白疤狼的身体,感知它肌肉的绷紧程度、重心的移动趋势、甚至血液加速流动的声音。
白疤狼动了。
没有助跑,原地爆发。
二十步距离,三次蹬地就扑到面前,血盆大口直咬咽喉。
速度之快,墙头上的人都只看到灰影一闪。
张翎没躲。
在狼口离咽喉还有三寸时,他右手探出。
不是抓,不是打,是“按”——手掌按在狼鼻梁上,五指扣住颅骨缝隙。
同时腰胯下沉,脊背弓起,整个人瞬间“坐”进地里。
“砰!”
白疤狼前扑的千斤力道,被这一按一坐硬生生卸进地下。
张翎脚下的泥土炸开两个深坑,但他纹丝不动。
左手随即跟上,二指如锥,戳进狼的右眼窝。
不是捅穿,是“钻”——鼍形螺旋劲。
指头钻进眼眶,劲力透入颅腔,在脑组织里炸开。
白疤狼连惨叫都发不出,浑身剧烈抽搐,七窍渗血。
张翎松手,狼尸软软瘫倒。
整个过程不到三息。
墙头墙下一片死寂。
狼群看着首领的尸体,幽绿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恐惧。
张翎甩了甩手上的血和脑浆,抬头看向狼群。
他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砸进泥土里的钉子:
“滚。”
没有嚎叫,没有威胁,就一个字。
狼群开始后退。
一条,两条,五条……最终所有活着的狼转身没入夜色,连同伴的尸体都没拖走。
林子里传来杂乱的奔跑声,渐行渐远。
直到最后一缕狼影消失,寨墙上才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人们瘫坐在地,又哭又笑。
岩叔靠着墙根滑倒,手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但他咧着嘴在笑。
张昊一屁股坐在平台上,肩伤疼得他龇牙咧嘴,但眼睛亮得吓人。
张翎走回寨门,每一步都沉重。
刚才那一下看似轻松,实则耗尽了心神——龙形搜骨探敌、龟形守息聚力、鼍形螺旋透劲,三式合一才能瞬杀白疤狼。
此刻他丹田空乏,手脚发软。
蒲伯被搀扶着走来,老人看着满地狼尸和墙上的血迹,喃喃道:“守住了……真守住了。”
“第一次而已。”张翎抹去脸上的血污,“狼群会记住这个教训,但别的野兽不会。
寨墙还得加固,防御手段还得增加。”
他看向东方,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天亮后,清点伤亡,修补寨墙。狼尸剥皮,肉腌起来过冬。”
张翎顿了顿,“还有,在墙外三十步挖一圈壕沟,引入温泉水——下次再来,让它们先过趟刀山火海。”
人们应着,声音嘶哑却有力。
张翎最后看了一眼白疤狼的尸体。
这头巨狼到死都不明白,它输给的不仅是力量,是形意拳十二形融会贯通后的“势”。
是人依托家园死守不退的“意”,是一个文明最初级的、用木石和鲜血垒成的“界”。
从今夜起,这道寨墙在狼群眼里,不再只是木头和石头。
是界线。
线内是人,线外是兽。
越线者,死。
太阳升起时,寨墙上挂起了七张新鲜的狼皮。
血滴在泥土里,渗进去,成了这片土地最初的肥料。
而寨墙本身,在晨光中投下长长的影子。
那影子很稳,很厚,像终于长出了脊梁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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