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一点点拉近。
一百五十丈……一百丈……八十丈……
了望哨的视线,主要投向正面和两侧的开阔地。对于后方这片理论上属于“城内”的荒坡,警惕性相对较低。
五十丈!
张翎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已经是极限。再往前,草丛变稀,地势也更平坦,容易被发现。
他趴在一个浅浅的土坑里,静静等待。
他在等换哨的时间。
之前观察时,他大致摸清了了望哨的换班规律。大约每两个时辰换一次。现在是子时左右,上一次换班大概是戌时。下一次换班,应该在丑时前后。
他需要利用换班时,哨兵交接、注意力可能稍有分散的短暂间隙。
夜风呼啸,吹得荒草起伏如浪。远处的巫咸城,灯灯火在风中明灭不定,如同巨兽不安的眼睛。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丑时将近。
张翎缓缓从土坑中爬起,半蹲着,目光死死锁定墙头的哨兵。
两个哨兵似乎有些疲惫,凑在一起低声说了句什么,其中一个拍了拍另一个的肩膀,转身似乎准备沿着墙头走向另一侧的哨位进行例行巡视。
就是现在!
张翎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窜出!
不是直线冲向粮库高墙——那太显眼。他是朝着高墙侧面、一段被阴影笼罩的墙角冲去!那里有一小片因为建筑角度而形成的视觉死角,从正面和两侧的了望哨都很难直接看到!
速度极快!几乎在哨兵转身的刹那,他的身影已经没入那片狭窄的阴影之中!
背靠冰冷的石墙,张翎微微喘息。心脏在胸腔里有力而平稳地跳动。没有被发现。
他抬头看了看。墙高约三丈,表面粗糙,但有防攀爬的铁刺和可能存在的巫咒。不能爬。
他的目标,也不是翻墙。
他沿着墙根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后移动,回到之前藏身的土坑附近。然后,他再次匍匐前进,这次不是朝着墙,而是沿着与墙平行的方向,朝着粮库建筑的侧面挪去。
粮库并非完全紧贴山壁建造,侧面与山壁之间,留有约一丈宽的缝隙,作为通风和检修的通道。这条缝隙的入口,在建筑侧面,通常会有简易的木门或栅栏封锁,并有守卫。
张翎绕到侧面。
果然,这里有一扇包着铁皮的厚重木门,紧闭着。门前有两名黑甲卫兵持矛而立,虽然也因深夜而有些困倦,但依然站得笔直。
硬闯不行。
张翎退回阴影,从怀里掏出最后两小包“赤蝎粉”。这东西刺激性极强,但范围有限,需要靠近使用。
他想了想,将其中一包小心地涂抹在几块捡来的、棱角尖锐的小石片上。然后,他绕到木门另一侧,距离守卫约十丈远的一处乱石后。
瞄准,屈指,弹射!
“嗖!”
石片破空,精准地打在木门旁边的石墙上,发出“啪”一声轻响!
“谁?!”两名守卫瞬间惊醒,长矛指向声音来处,厉声喝问!
就在他们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的刹那!
张翎从藏身处闪出,如同鬼魅般掠至他们身后!双手齐扬,将剩下的那包赤蝎粉,朝着两人面门撒去!
粉末在夜风中爆开!
“咳咳!啊!眼睛!”
“敌袭——!”
两名守卫猝不及防,瞬间中招!眼睛、口鼻如同被火烧,涕泪横流,视线一片模糊,痛苦地蹲下身,剧烈咳嗽起来!
张翎没有理会他们,一脚踹在木门侧面的门轴上!
“咔嚓!”门轴断裂!木门向内歪斜,露出缝隙!
他侧身挤入!
门内是一条狭窄的通道,漆黑一片,空气中谷物和灰尘的气味更加浓郁。通道尽头,隐约有火光和人声——那是内部巡逻的守卫。
不能再深入了。
张翎停下脚步,看向通道两侧。墙壁是厚重的砖石,但靠近地面的地方,有碗口大小的通风孔,用铁栅栏封着。铁栅栏已经有些锈蚀。
就是这里了。
他将背上用油布紧紧包裹的铁锏解下,握住锏柄,将锏尖对准一个通风孔的铁栅栏,运足力量,猛地一捅!
“哐当!”
锈蚀的铁栅栏应声而断,被捅了进去!通风孔露出了一个更大的窟窿!
张翎立刻转身,冲出木门。
门外,两名守卫还在痛苦挣扎,试图呼喊。
张翎铁锏横扫,结束他们的痛苦。然后,他飞快地朝着之前藏匿酒桶的乱葬岗方向冲去!
时间紧迫!内部的守卫很快就会发现通风孔的异常和门口的尸体!
他冲回土坑,扛起一个拖架——五桶酒,数百斤的重量再次压上肩头!他咬着牙,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着粮库侧面那扇被破坏的木门冲去!
沉重的拖架在荒草地上犁出深深的沟痕!
了望哨上的卫兵似乎察觉到了下方的异常动静,有火光朝这个方向晃动!
张翎不管不顾,冲进木门内的通道!
将拖架放下,他迅速解开绳索,抱起一桶酒,对准那个被捅开的通风孔,将桶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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