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右侧,第一个坐的是中队管队王大贵。
王大贵下边,是左队管队何重进。
再往旁边挪挪,是右队管队刘彦虎。
费书瑜没想营里派来马司任职的竟然是自己在家丁队的好友。
这样就对自己能快速掌握马司就太有利了。
这一场会议与其说是会议,倒不如说是费书瑜用来宣布自己正式接管马司的通报会。
虽然费书瑜是新任把总。
也是头一次成为数百人的指挥官,不过这对于他来说不算太大的问题。
他作为将爷费书谨的亲随家丁什长出身,亲身经历了当年左营从松散到整肃。
其后又在夜不收当了一年多的管队,摸爬滚打下来,将大败之后士气低落的夜不收整顿成左营的锋刃。
可谓是既有理论知识又有实操经验。
眼下这局面,虽然比他预想的还要难些。
但该怎么做,早在来到马司营寨的那刻就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腹案!
开完会后,他让这些部队主官先回去汇总一下队中情况,下午他会找他们来一一谈话。
他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快速掌握马司。
现在的他无论资历还是军中地位都不是一年多前接任夜不收管队时可比的了。
已经不需要像当初刚担任夜不收管队那样小心翼翼。
需要通过先加深自己在那些下层军官心中的存在感,从而掌握部队。
不过半个时辰,帐外传来脚步声,吴平雄抱着一本账本,低着头走了进来。
他是马司的“掌号”,管着军辎钱粮,算是马司的大管家。
可此刻这位大管家,肩膀垮着,脸上满是愁容,连递账本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把总,这是……这是马司现存的兵员马匹兵器清单。”吴平雄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压着什么情绪。
费书瑜接过账本,就着炭盆的光翻了翻。字迹倒工整,一笔一画都透着仔细,可上面的数字却让他眉头越皱越紧。
“把总,不是弟兄们不想干,是实在没力气啊!”
吴平雄终于忍不住,声音带上了哭腔。
“庆阳一战,咱们马司折了近两百个弟兄,连柴把总都没了……后来又追着套虏跑了半个月,饷银没跟上,阵亡弟兄的抚恤也欠着。
夜里弟兄们缩在帐篷里,连句闲话都没有——怕一开口,那股子委屈就憋不住,眼泪要掉下来。”
费书瑜没说话,手指轻轻叩着案几,目光落在那半盏凉透的粗茶上。
帐内静得可怕,只有炭盆里的火星偶尔爆开,像是在替吴平雄诉说委屈。
直到吴平雄抹了把眼泪,渐渐止住了话头,费书瑜才缓缓开口:“吴大人,今日叫你来,不是听抱怨的。”
吴平雄身子一僵,头垂得更低了。
“庆阳一战的苦,弟兄们的难,我都知道。”
费书瑜的语气缓了些,伸手给吴平雄倒了碗热茶。
“可日子总得过,兵总得练——不然要我们这些当官的干嘛?难不成就看着马司垮了?”
吴平雄接过热茶,双手捧着碗,指尖传来的温热让他眼眶更红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可难啊”,但看着费书瑜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弟兄们不是怕苦,是怕没盼头。”
费书瑜端起自己的茶,指尖触到碗壁的凉意。
“抚恤的事,将爷和中军已经上报了,我会盯着催;饷银的事,我也会去跟营里谈。但眼下最要紧的,不是等靠要,是先让弟兄们把腰杆挺起来。”
吴平雄猛地抬头,眼里闪着光,哽咽道:“费把总,我……我听您的!您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送走吴平雄,费书瑜把账本仔细收好,放进怀里,忍不住摇了摇头。
随后他又将毕天波、林子虎、刘彦虎陆续叫了进来。
他没急着开口,只是仔细倾听几人汇报了各队的情况。
最后跟何重进聊完,天已经擦黑了。
结束送何重进离开时突然道:
“明天校场集合,我要跟全司弟兄说几句话——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帮忙。”
何重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点头道:“把总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帐外传来士兵巡逻的脚步声,还有远处战马的嘶鸣——那嘶鸣声有些虚弱,像是连力气都快耗尽了。
费书瑜走到帐门口,望着营寨里稀稀拉拉的灯火,心里更确定了一件事:要想让马司活过来,先得把士气提起来,把人心聚起来。
一番交谈下来,费书瑜基本摸清了马司的诸多问题。
首先自然是兵员缺损严重,马司不但战兵损失惨重,连辅兵也伤亡不少。
造成这个原因自然是半个月前庆阳防御战。
这也不仅仅是马司一家的问题,实际上整个左营都因为那一战伤亡惨重。
只是左部因为遭遇套虏重甲兵怯薛卫的最后一击,伤亡更加惨烈而已。
马司满编有战兵两百八十一人,辅兵一百四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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