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之内的人面面相觑,手里拿着的肉滚落到了地面,端着酒的泼洒到了身上也茫然不觉,然后忽然之间发了一声喊,各个跳将起来,踉踉跄跄的便冲出了大帐,映入眼帘的便是从西北面而来的漫天火光!
在这漫天的火光之中,已经隐隐能够看见大队的骑兵身影,铁甲兵刃在火光和星光映照之下,令人浑身的都不由自主的发抖起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是,是……是……骠骑,是大汉骠骑啊……』
在河岸边临时驻扎的转运民夫,已经被吓得四散奔逃,而这些凶悍的骑兵,已然从残破的营寨门口突进,纵横驰奔,到处追杀,到处举火!
夏侯廉脑袋嗡了一下,只觉得这一瞬间如同塞进去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样,连转都转不动,唯一的念头就是,为什么?为什么骠骑将军的人会从北面杀过来,一下子就击破了他的营寨?!
……这里是被炸得七扭八歪的分割线……
雒阳城头,虽然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但是李典脸上的面色依旧黑压压的,沉得仿佛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
站在雒阳城头向小平津望去,可以看见隐隐的黑烟依旧升腾,斜斜的连接上了天空,就像是大自然不经意的挥挥手,然后将天空划拉出好多道的划痕一般。
从小平津之处,已经源源不断的开出了大队的骠骑铁骑,到了太阳日上三竿的时候,更是直接逼近了雒阳城下!
到处都是人喊马嘶的声音,往来的传令小旗飞驰而过,溅起大块大块的泥土,远处甚至能看到有些白色烟气升腾起来,想必是做饭的炊烟。
一夜之间,小平津渡口就被骠骑将军所控制。李典虽然没办法亲眼看到,但是从眼前的情形也可以推断出肯定是大批大批的骠骑人马通过浮桥,说不准还多架设了两条浮桥,然后远远不断的渡河,歇息,修整,戒备,像是一个复杂无比的器械一样,看着像是各个部件都杂乱无章的的运作着,但是实际上整体却很井然。
只有面向雒阳这个方向上,骠骑人马开始挖壕沟立栅栏,似乎准备以这样的方式将小平津和雒阳分割开来,又像是防备着雒阳城中的兵卒……
李典已经不去想关于夏侯廉的问题了,因为李典知道,就算是他知道了夏侯廉究竟昨夜当中做了一些什么,或是没有做一些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李典他精心布置了一年多的防线,就像是那一层薄膜一样,不管是被黄瓜还是被黄鳝,一触就破了。
这些人马,好像都是骑兵?
难道说这一次又是和上一次太史慈突袭邺城一般,骠骑还想用第二次同样的方法来袭击许县?
真想故技重施?
『孟津!』李典咬着牙说道,『定是孟津!』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事后去推论的时候,似乎都很简单,但是能在事前就做到的,却很少。
李典猜测得没有错,被突破的点,就是孟津。
孟津是雒阳西北方向上的渡口,距离雒阳有相当一段的距离。当年董卓还在雒阳的时候,就假意和河内太守王匡在小平津对峙,但是实际上带着人马从孟津绕道,一举突袭了王匡大营,将直接威胁到了雒阳的王匡军马杀得七零八落,而如今,没想到骠骑将军竟然也走了当年的路子,再次从孟津绕道,破袭了小平津!
小平津之处因为也是连接河内的通道,河内又同属于曹操管辖之下,所以多半是没有放出斥候哨探,而河内多半也是因为如此,也没有特别留意,双方都以为对方会布置侦查,结果就漏出了一个这么大的空档来。
除去了河内和小平津两个个方面的相互失误之外,孟津不知不觉当中被攻取,也暴露出了一些问题。
因为距离上的原因,孤零零的孟津不适合设立一个长期的营寨,因为防御起来难度太大,所以李典只是在孟津上派遣了一些兵卒,设立了岗哨,但是很显然,这个岗哨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现在去追究是孟津的岗哨,还是小平津的夏侯廉,哪一方面的责任更大,已经没有了什么太大的意义,摆在李典面前的问题就是,在面对这些骠骑人马,要不要,敢不敢,能不能进行拦截作战?
早早听闻骠骑人马凶悍,但是到了当下,李典才真正的体会到了其中味道,从关中到了河洛,自己布置在西面的永久和半永久的岗哨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是没有一个能够将警训传递过来!
如此数量的人马,就不是隐秘二字能够做得到了,还要加上及其强悍的速度和力量,能够在自己那些岗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扑灭当场。
也或许有另外一个可能,就是自己所设立的这些岗哨和观察点,其实一直都在骠骑将军的掌控之下,所以一旦出兵,便是全数拔去,竟然连点遗漏都没有!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李典现在都面临着最为棘手的问题。
打,还是不打?
上一次太史慈领兵,直接从雒阳之下大摇大摆的过去,曹洪和李典都没有做什么动作,一方面是因为曹操和斐潜当时相互之间矛盾没有激化,另外一方面还有共同的敌人袁绍,所以也就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现在就完全不同,如果说就这样将骠骑人马全数放过去,且不说李典自己有没有责任,就说对于整个冀州战局的影响,必然是极其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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