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及此,贺澜缓缓移开了目光,看向一侧桌案上积了灰的铜镜,淡淡的说道:“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还真有几分相似。”
真真的有几分相似。
能从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口里说出这般话。
无心眉目惊澜,似乎一切,她皆知晓。
而自己确然是她的阿爹。
都说她长得与父皇不大像,却像极了母妃,她曾时不知缘由,如今一切都已然水落石出。
“阿爹。”贺澜笑了,在笑语中轻唤一声,唇齿清淡一启。
阿爹……
这二字犹如泣血,更似针扎,字字皆剜着他的内心。
此时,窗外的寒雪连天,将他的心绪所遮掩,身为太监的他,却有幸让如今的澜公主唤上一声爹。
但他确然是澜儿的生父。
当他回神时,贺澜已然阖目睡去,睡的极是安详,唇齿间微微揽起了一道弧度,许是一切皆了然于心。
仿若一切,皆定格此处。
寒风从窗外拍过,将他的面颊拍的几近苍凉。
他再也哭不出声来,只是默然的起身,面色再无神情,亦再无何事能撼动他的心绪。
他踉跄的走到桌案旁,从抽屉中寻了一道药瓶,药瓶在目色间摇摇晃晃,倏忽一饮而尽。
这是他在伴贺澜来此前,早已寻的退路,若贺澜故去,他绝不独活,若如此,他活着并无什么意义。
恩仇,了然。
元珏十五年,澜公主因天花而病逝,贺国上下举目哀恸,为之扼腕,并以公主之礼下葬,京都上下皆垂缟素,食素三日。
愿澜公主天之灵,安和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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