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秦大家的手笔。”叶星怜笑了笑,眼中佯装着放出激动的神采来。她思及先前男子所说的话,便又开口,“掌柜方才说‘也’,莫非掌柜所识之人中也有喜爱字画的雅士。”
沈云谒将那画卷细致地卷了起来,乍然闻言便抬起头来,嘴边的笑意愈深了些。
他目光一转,看向书斋的门口处,“是我表妹,才提及她她这便来了。”
叶星怜眉头微微朝上一扬,她沿着男子的视线看过去,瞧见来人的眼中那汪粼粼春湖霎那冻结成了冰泉。
白衣少女踏过门槛走进斋中来,扬起的衣角就像方才秦舟玉那幅画作中盛开的亭亭莲花。她怀中抱着几枝白梅逆光而来,走至沈云谒二人身边先朝青衫男子唤了一声“表哥”接着又转过头来看着叶星怜。
“客人有礼。”
那张带着疏离笑意的脸,叶星怜再熟悉不过,生得便是她自己的模样。
她本以为沈云谒在这幻梦之中已经彻底变幻了身份,从前的种种也是过眼云烟,看来到底还是有些相似之处。
叶星怜嘴角微扬,原本俊秀的脸庞上便又多了几分神采,“见过姑娘。听掌柜提起,姑娘竟也是爱字画之人。”
“是。”那抱着白梅的“叶星怜”看了一眼青衫男子手中拿的画轴便一笑,“这是秦大家的画,公子懂得欣赏那便定是爱此道之人。”
沈云谒走到柜台后将那画卷细细地包了起来,“客人,共是五百两。”
叶星怜不动声色地将心中丛生的疑窦压下,点点头伸出手去在自己怀间摸了一摸。片刻之后她露出个羞赧的表情来,白玉般的耳垂上染上了微微绯色,“抱歉,今日出门未带这么多银子,不若我明日带够了银钱再来取这幅画罢。”
“好。”沈云谒应了一声,却将那卷好的画轴朝叶星怜递了过去,“客人既然喜欢,便先取回去罢,银钱明日再送来便是。”
叶星怜将那幅画接到手中,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细牙来,“那便多谢掌柜了。”
她朝沈云谒和那站在一旁的白衣少女行了个礼,接着转过身缓步走出书斋去。
等她走到长街之上身后那两道视线才终于消失,叶星怜悄悄在身上设下一道隔绝阵法拐入一条小巷。少女小心翼翼地施法才没有触动原本被人施加在上面的法术,她轻轻以指尖挑起那缠在画轴上的一条明晃晃的青色丝线来。
另一头,正是通向长街街口的那个书斋。
叶星怜眉头不由得挑了起来,这分明是修士才有的擢引之术,可布下无形追踪。
难怪非要她将此画先行带回,竟是藏了这样的心思。
原本沈云谒说出那幅画只需五百两时她心中便存了几分疑虑,虽说凡尘以如此银钱买一幅画已经十分惊人,但秦舟玉乃是闻名东褚乃至周边四国皆有远名的大家,那独一无二的画作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如今见了这画轴上的擢引之术,她更加确定这梦境之中沈云谒的身份又并非一个书斋的掌柜那么简单了。
少女隐匿了身形坐在距那书斋不远的一处屋檐上,她手中以细布擦拭着黑色长剑,眼睛却瞧着那街口书斋处的动静。莫约又过了片刻,一个身穿白色衣衫的俊秀少年携着一古旧的画轴走进了书斋。
沈云谒同“叶星怜”二人正在诧异那先前设在画卷上的擢引之术为何会突然失去了踪迹,接着便见从长街上走进来一隽挺的白衣少年。
青衫男子眉头轻轻一挑,快步走到少年身旁笑着问道,“客人需要瞧瞧店中书本典籍吗。”
“非也。”那白衣少年举起手中的画轴来递至沈云谒眼前,“听闻此处有一家书斋,斋中有位姑娘极擅鉴赏书画。我此番前来叨扰乃是因为从家中的破米缸中翻出了一卷前朝宋湖先生的画作,时运不济在下已经是家徒四壁了。恰巧老母亲前些日子上山采野菜又摔断了半条腿,正卧病在床。如今便是想请那姑娘瞧一瞧这画卷的真伪,也好一解眼下之困窘。”
少女将怀中的几枝白梅插入柜前的一只釉红色长净瓶之中,她闻言也款款走了过来。
“既是如此,便为小公子瞧一瞧这画,若是真的也算能一解燃眉之急。”
俊秀少年脸上乍现欢喜之色,他低下眼帘在两人面前将那幅旧画缓缓打开,眼底的余光却在白衣少女的脸上一闪而过。
那旧画乍然被铺展开,沈云谒二人便见上面是一处惶惶乱坟,哪里又有什么名家笔画。
接着二人便瞧见身前那白衣少年骤然抬起头来,喉咙中发出桀桀之声,脸上露出个令人骨寒的阴险笑容。
叶星怜擦剑的手一顿,她快速地捕捉到了空气中传来的那丝邪佞之气,脚下轻点从屋檐上转眼便飞进了那书斋之中。
她方踏进屋中,便瞧见光洁的地面上躺着幅破旧的画卷,此时正在缓缓缩小。少女立时便知道了不对劲,来不及多想便纵身一跃飞入了那旧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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