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时期，五大宗系以腾蛇族为尊。即使族长是一个孩提，也丝毫不影响整个收回时将封它为首。
书房里，言秦林正襟危坐，依旧是茶色的长衫，头发随意束着，比平常上朝时多了几分悠闲。手里携着一本书，眼睛却看着他对面。
在她对面的，便是腾蛇族现在的族长，他的掌上千金。年幼的脸上已然能看到将来祸害人间的倾世容颜。
不过现在，她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爹爹，为何五个宗系里，就属我们腾蛇族最厉害？”言语里竟是满满的骄傲。
“自然是因为我族魂法高强啊。”
这话不假，腾蛇族族人体质特殊，又善于发明创造，魂法一直处于整个世界里最先进的。自然受到崇敬。
不过，也因为别的原因。今天的课程是宗史，言秦林自当知无不言，“也因为传言我们是女娲后人。”
“女娲后人？”
言秦林最喜欢的，就是桑子若一双探究好奇的小眼神。他始终觉得，只于保持好奇心，才能不断进步。
而他的女儿，便是好奇心最重的。
“天地之初，朱雀玄武，青龙白虎驻守四方，而这中间的便是女娲娘娘。朱雀对应南方，现在的诸沃之野，鸟族地界。玄武是北方的空桑之流，在水里。”
言秦林指了指第下，“鱼族。”
说了两个，他就不再说话，而是引导着桑子若自己去思考，顿了良久，她才开口，“青龙代表东方，在昆仑之顶，是龙族”
“没错，还有呢？”
“白虎在西，苍梧之丘，是兽族的地盘。”
言秦林很喜欢这种教育方式，能让两个人有些互动，不是他一个人在传授，而桑子若似乎很接受。总是孜孜不倦。
“所以爹爹才说，腾蛇族是女娲的后人？”
“这也不是我说的，只是老一辈的人觉得这样的推论成立。但是在后来，经过很多证明，确实腾蛇族跟别的宗系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桑子若想了很久。她见过很多别的宗系来这里求学的同龄人，跟她无论从长相还是习性，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不过就是每个宗系来的，在个性和衣着上稍有区别。其中她比较喜欢鸟族的。因为来的都是些女孩子。
鱼族和兽族没什么。桑子若尤其不喜欢龙族的人，他们的性子太冷了，跟她这种天生活泼的合不拢。
“来垣衡之城的都是宗系族长的直系后代。可是你知道，他们跟你有什么区别吗？”
“孩儿不知。”
“这些孩子，算起来，都是腾蛇族的各个族人供养起来的。”
言秦林的话说得模棱两可，桑子若一时间就更加困惑了。甚至都快要失去兴趣。
好在，他很快就循循道：“腾蛇族之所以跟别的宗系不一样，便是我们有不死之身。”
“可我们不从来都是如此吗？”
桑子若的声音软软的，却在跟父亲讨论着这个高深的话题，若不是向来如此，竟觉得有几分奇怪。
“自然是不一样的，旁的宗系若没有我们所提供的腾蛇族的孩子，是不会有现在这样长久不灭的身体的。”
一时间，她有些不明白。可是细细想了很久。
在她的记忆中，有一种祭祀仪式，像是抽签一样。总是会抽中几个身怀六甲的妇人，而这些人被抽中，都是一脸愁容惨淡。
那个时候她见过，却也不明白。现在想了想，或许跟这事有关。
“供器仪式？”
言秦林惊喜的抬眼看她。自己生的女儿如此聪慧是他欣慰的。但往往这样的聪慧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点点头，然后解释道：“从很久以前起，上古神兽开始纷纷陨落，只有腾蛇族例外，我和你母亲于心不忍。所以下令每年给他们一些未出生的蛋。”
“这样做，也是为了长盛不衰啊。”
“所以爹爹的意思是，那些同我一起上学堂的人，其实他们的身体都是我们腾蛇族的小孩？”
人微弱地点了点头。
有时觉得她很聪明，有时又傻傻的。好像只要碰到她不忍心或难以面对的事情时，她就会停止思考。
言秦林不知道这样善良的个性是否妥帖。他只为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女儿感到骄傲。
“可是我们腾蛇族也不是后代繁盛啊。”
就好比她的父亲母亲。即使分隔两地，可父亲一月也会抽出十天去陪母亲。那么多年，也未见自己添个弟弟妹妹。
其他的族人也一样，几乎就是一家一个孩子，所以偌大的垣衡之城总显得空落落的。
“我们为的是大义。为的是整个兽魂世界。我们该做出些牺牲的。”
这话一出，桑子若皱紧了眉头。
她开口，却震惊了言秦林，“父亲不该如此的。”
“若若，你胡说什么呢？这方法都实行了那么多年，可见我们还是做出了很多贡献的。”
“爹爹可有想过，我们的善心，或许会沦为别人贪婪的开始。”
这些话，无人教过她。这才不禁让言秦林觉得害怕。
特别是她一双同刚才，同她年纪完全不符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善良可言，反而冷血到令人恐惧。
“我都是为了族人考虑。”
“这样的善良，让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我们失去的是同胞。可对于其他宗系来说，他们得到的，只是一个容器。”
顿了顿，“我们既有如此天赋，应该踏平整个兽魂世界的。”
啪。
响亮的一记耳光，狠狠的落在桑子若稚嫩的脸上。
那是言秦林第一次那么狠心的打女儿，却也是最后一次。
他甚至都没有指责或者教训的话。只是在他的眼里，女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毫无人情味。
那之后，他将这些话告知了桑芦。夫妻两人便做出了一个决定。
既然她聪慧，那就只习文。所有的魂法以及技能都不再让她涉足。只是为了防止有一天，她真的会变成一个冷血的恶魔。
桑子若也未再有任何一次流露出这等心思，她还是以往那个单纯善良的族长，还是寻常又受宠地长大。
可是，事实证明，桑子若对于人心的猜测，准确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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