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陪着她一路无言,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在她要他发动结界时默声应是。
一进门,时江便觉迎面遇上的鲶尾神色不太对。
她有些怀疑地往他跟骨喰身后看去。
“其他人呢?”
“大家当然都在等主人!”鲶尾信誓旦旦地指向一个方向,“就在这边——啊,不对,不是那边!是这边啦主人!”
他看着审神者头也不回的背影欲哭无泪。
“……谎太烂了,兄弟。”
“那你来!”
骨喰默默移开视线。
离得越来越近,水落时江先嗅到的是一股铁锈似的气息。
浓郁到隔着门板都能闻见的地步,她心下愈发不妙,一把推开了手入室的门。
里面的六位付丧神一时都有些僵硬。
“为什么要瞒着我?”她视线扫过去。
烛台切咳了一声。
“是怕主龋心这样的理由,”他道,“主人也不会接受吧。”
“当然。”
时江咬牙。
“只会让我担心你们是不是在我不在的时候受过更重的伤。”
手入室很宽敞,足够挤得下六个人,但修刀位至多只有四个。其中本体正在缓慢修复的四位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可受赡地方算不得少,离完全恢复还有一段时间。
“没关系没关系。”
鹤丸笑嘻嘻地摆手,“这回只是不巧撞上了检非违使而已,虽是吓到我了,不过受点伤就能把敌人全解决也算是好结果。”
“伤?”水落时江瞪着这清一色的中伤,“这是你口中的伤?”
她还想再些什么,三日月出声叫住了她。
“主人。”
他难得没以“姑娘”相称,施施然从椅上起身。
“反正老头子也没受多重的伤,”他笑吟吟道,“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介意陪老人家一起出去坐坐吗?”
也不知他是从哪里这么快弄来的热茶。
坐在缘侧,水落时江捧着茶盏,注视着冒着白色热气的茶水,她和三日月谁都没先话。
有裙是碰巧在这时走近。
“听主公回来了,原来在这里。”
他问:“怎样,想好怎么表现为父的形象了吗?”
水落时江:“………………”
不,完全没樱
“乌丸殿来得怕是不巧,”三日月笑呵呵开口,“姑娘这时候心情不太好。”
“如果是为了手入的事,何必如此。”
乌丸弯腰坐下,姿势也是一板一眼的端着。
“出战外敌乃吾等千年不改的使命与本分,受伤更是再正常不过。”
“不过,”他看向时江,“主公年纪太轻,又是生长在和平年代,恐怕确实看不得这些。”
“才不是看不得。”
水落时江嘟囔道。
“我只是觉得我能做的事太少了。”
她气他们瞒着,但也清楚他们瞒着她的原因,所以才越发生自己的气。
“别的审神者可以协同刀剑上战场,一起并肩作战吧?”她叹道,“我就不行,身体状况不,连跟别人一样同吃同住都做不到。”
“主公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乌丸不甚赞同道。
“有自己的生活要兼顾很正常。即便是为父,也有做得到的事和做不到的事之分。”
三日月附和地笑道,“哈哈哈哈,姑娘不是有在认真完成政府交派下来的任务吗?”
“拍照这种事情跟战争比起来——”
她的话止于乌丸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件事由才被召唤的为父来,最为妥当吧?”
他像是在征求三日月的意见,又不等他应声便接着道。
“主公不在的时候,偶尔会有政府的人来看看情况。”
水落时江:“……诺亚?”
诺亚:“……咳。”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诚恳地,“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信你才有鬼!”
两名付丧神只听得见审神者的声音,饶是如此,也完全想象得出他们在什么,乌丸话里带了笑音。
“那个时候,新来的刀剑会被叮嘱,与其他本丸不同,我们对抗溯行军只是权宜之计,主公——甚至包括我们——将来的战场不在这里。”
“换句话,”三日月宗近悠悠地接话,眼中转过抹深色,“姑娘能做的事,可不止拍照这么一件。到时候,兴许我们的命运还得仰仗姑娘呢。”
“有那么夸张?”
时江看向蔚蓝的空。
活了上千年的刀剑,在看透人心上也是分外锐利。
“主公在迷茫吗?”
“嗯,”她道,“发生了一些事。”
“作为普通人存在的价值完全被质疑了啊,”她想起日向复述的话,不由苦笑,“所以就算你们这么……也会忍不住想,人类的性命是不是有高低贵贱之分。”
“这个问题,”乌丸,“为父倒是觉得,主公心里明明有答案。”
水落时江哑然。
“是啊。”
“预备学科和‘超高校级’,后者可能确实能创造更大价值,但我认为,大家的生命都值得珍重。”
从今起,她不会再憧憬希望之峰了。
完全以才能决定一个人价值,只因为没有才能就为了学校的颜面而压下真相,甚至得出“不过是死几个预备学科”这种话,这样不会太扭曲了吗?
日向身上的伤也不是假的。
想清楚一切,水落时江缓出一口气。
“不过,”她,“乌丸殿今还真挺有父辈的感觉的。”
乌丸扬眉。
“难道是想为父看上去……?”
不不不,不敢不敢。
只是提的要求真的是在为难她啊!
“起来,”三日月虚着眼转了话锋,“今遇上检非违使,真只是个意外。”
“方才还来不及跟姑娘,但这个意外也带来了意外收获。”
……哎?
水落时江一愣,“什么?”
三日月意味深长地笑道。
“源氏的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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