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沈忆宸波澜不惊的语气,却在孙太后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最后这道选择题,确实戳中了她的死穴,就算再怎么怨恨景泰帝窃位夺嫡囚禁自己,但朱见清即位帝系就还留在了宣宗一脉,自己乃嫡亲的太皇太后。
要是迎立外藩让仁宗一脉的襄王系即位,那自己就成为了皇嫂,地位跟尊贵程度可谓天差地别。
不管是不是屈服于沈忆宸,至少确保宣宗血脉即位大统,就是孙太后的核心利益!
“皇帝他……现在如何了。”
孙太后没有直接给沈忆宸答案,相反陡然间问了一句景泰帝朱祁钰的状况。
“陛下已经病入膏肓,恐怕大限将至了。”
从沈忆宸的嘴中听到确切的回答,孙太后脸上神情瞬间黯然下去。
“哀家可以下发安抚天下民心的懿旨,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那便是让沂王见深就藩当个安乐王爷,不要日后再复现手足相残的场景。”
到了此时此刻,孙太后知道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朱祁镇、朱祁钰这两个亲兄弟,为了皇位之争导致手足相残,最终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沈忆宸扶植朱见济上位的目的,孙太后同样很清楚,她不想历史再度重现,让朱见深、朱见济两兄弟斗个你死我活。
“太后放心,臣会保沂王当个安安稳稳的太平王爷。”
虽然站在敌对面,但是孙太后知道沈忆宸一诺千金,他说过的话绝对不会轻易食言。
“好,哀家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太后请讲。”
“让我走出这慈宁宫,去看一眼皇帝。”
景泰元年初发生的夺门之变,直至现在到了景泰三年中,差不多接近三年的时间,孙太后被软禁没有踏出去过慈宁宫一步。
要论孙太后心中不恨朱祁钰,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亲儿子就死在这个庶子手中。可是到了人之将死的地步,她还是打算去看看皇帝最后一面,想听听他到底后不后悔当年弑君杀兄。
“从即日起,太后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沈忆宸淡淡的回了一句,如今在自己掌控大局的情况下,要是一个能自由活动的女流之辈就能翻盘,那只能证明一件事情,就是自己的谋划不堪一击,成果其实都是空中楼阁。
并且沈忆宸未来的目标,不仅仅是给孙太后自由,他还打算给紫禁城这座巨大的牢笼中所有人自由。
“沈忆宸,你……”
听到沈忆宸这个回答,就连孙太后都赶到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此子就这般信心十足吗?
“太后,事情已定,那臣就不过多打扰了,告退。”
沈忆宸清楚孙太后诧异的点在哪里,只不过他懒得去解释什么,从此大明将逐步进入自己的时代!
景泰三年八月初九,内阁与六部通过了过继诏书的廷议,意味着文官集团整体妥协。礼部尚书胡濙按照祖制,为朱祁钰嗣子朱见清举办了册封皇太子大典,从礼法上面确定了储君之位。
册封大典上,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很复杂,朱见清一个两岁的孩童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死死的抓住生母万贵妃的衣襟,面对陌生的文武百官,脸上流露出恐慌的神情。
其实万贵妃也是脸色惨白的强装镇定,儿子的太子之位对于她而言就跟突然从天而降差不多,更重要的是她一个深宫女子,对于外朝的权势斗争可谓是一无所知,生怕儿子这个“傀儡”太子之位哪天就被废了。
如果仅仅是被废太子也就罢了,就怕挡了别人的道,连命都陪进去。
不过真正高居后宫主位的,是前太子朱见济的生母杭皇后,她整个人呈现出来的都是一种木然神态,要知道这场册封皇太子的大典,是给自己儿子筹划准备的。
结果世事无常,变成了上皇次子朱见清册封,自己还莫名其妙成为了嫡母。
虽然贵为皇后,但杭氏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罢了。等到陛下宾天之后就无依无靠,未来如何只剩下一片茫然。
朝廷中枢的人处于大变漩涡之中,外官跟诸藩对于过继册封的反应,在皇帝圣旨跟皇太后懿旨的双重加持之下,整体上处于一种平稳的状态。
不管内心是否承认朱见清的储君身份,各大布政司主官、都司统帅、以及封地藩王,纷纷上疏表达了恭贺。
隆重盛大的册封皇太子大典中,却缺席了一个关键人物的到场,那就是身为“父皇”的景泰帝朱祁钰。
这数日下来,朱祁钰的病情恶化速度陡然加快,整个人已经彻底陷入昏迷状态中,不出意外的话驾崩宾天的时间就在这两日。
只不过对于皇帝的现状如何,朝廷中关心的人已经不多了,大小官员们更好奇改朝换代之后,中枢的权势该如何分配,到底有几人会成为托孤大臣,沈忆宸会不会顺势位极人臣。
册封大典结束之后,文武百官们从宫中退去,忠国公石亨一边活动着站久了僵硬的身体,一边靠近沈忆宸说道:“向北老弟啊,现在太子名号已经确定了,是时候该把陛下任命托孤大臣的诏书拿出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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