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望了苏酥半晌,大笑起来,“好一个陵安王妃,不愧是名震东陵的女掌柜。你这脾性倒是直来直去。不过我手中有她的卖身契,她逃走,便是触犯了东陵国法,别说打,就算我即刻杀了她,也是使得的。”
他顿了顿,“你既然想为她强出头,本公子也不做那遮掩之人,王妃有话上来说。”说着,他便回身关上窗户,只留楼下苏酥一脸肃杀。堂中宾客一听这话,倒吸一口凉气,这女子竟然是陵安王妃,陵安王自愿入大理寺为民申冤,想不到娶得王妃,也是生了一副侠肝义胆。
“你敢去吗?”酌影的声音在苏酥耳边低声说道。
“当然去,不去,那女子性命堪忧。”苏酥想也不想,便急急说道。
“好,我陪你去。”
话说着,酌影竟一把揽过苏酥的腰从大堂径直跃上二楼窗边,轻巧地落在包厢门前。
门打开,小侯爷稳坐正中,斟了一杯茶,抬手示意苏酥落座。
苏酥打量着不远处伏在地上不断颤抖的小小身影,紧皱眉头落了坐。
“小侯爷,府上家财万贯,定是不差几个婢女伺候,今日碰见就是缘分,不如抿行个方便,将这婢女的卖身契转给我如何?”
原本一个婢女的性命是不打紧的,送人或者放了都可以。但本公子现在改变主意了……”他勾了勾嘴角,自上而下的打量着苏酥,“陵安王妃倒是生的标志,听闻你之前也是婢女,是不是使了些花招爬上陵安王的床,才有了如今的好日子。”苏酥神色未动,甚至不起一点涟漪。小侯爷大笑出声,抬手便要碰到她的脸颊。酌影脸色一变,皱眉就要出手,却被苏酥扯住了挽袖。“放心,小侯爷不敢失礼。”小侯爷被苏酥话语中的笃定怔住,靠近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敢?”苏酥面上一派安然,“老侯爷赵荃,才刚刚认下洛家的案子,静待伏诛,你作为独子便开始在东陵无法无天,你可知,丢卒保帅的缘故,老侯爷已然倾颓,你若要顺利承袭,此刻该夹着尾巴做人 ,陵安王,是你现在还惹不起的人 。”
小侯爷脸色变幻莫测,一双阴恻恻的眼睛,盯着已经坐下的苏酥,只差在她身上瞧个对穿,见她神态一片坦然,小侯爷颓然耸耸肩,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王妃是个聪明人,不过我可不是陛下的棋子,陛下丢卒保帅,他这一生都欠我父亲的。”小侯爷开口,对陵慕阳的不满简直是溢于言表。“你觉得是陛下?”苏酥挑眉问道。
小侯爷知道她想套话,佯装没听到,只是拂袖起身,说了句真是扫兴,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丢在桌上,带着人大踏步离去了。
苏酥展开书信一看,正是那名女子的卖身契。
女子见小侯爷离去,当即松了口气,沉沉昏了过去,身子一歪,砸在地上,沉重的一声闷响。
苏酥连忙让金鳞阁小厮带着女子去看郎中,郎中在帐子里救治半天,出来回话,所幸女子只是皮外伤多了些,调养即可痊愈,于性命无碍。
苏酥这才松了口气,虽不知老侯爷为人如何,这个袭爵的小侯爷可真不是个善茬。
大理寺内院,石桌上的棋局正在对弈,黑子落败,白子渐占上风。“你的棋艺进步不少,想不到我如今连十招都过不了了。”洛川懒懒举着黑子,寻不到落子之处,笑道。陵慕轩唇角微勾,“洛兄急于求成,不关心下子的过程,自然会输。”“过程没什么重要的,我向来只看结果。”洛川转悠着手中的棋子,挑了挑眉,“听说你送酌影去改头换面了。”
陵慕轩落下一子,眉眼淡淡,“是”。
“王爷,他可是要杀你的人,你当真信任他吗 ?”
“信任,于你我而言,还重要吗?不为我用,便为他人用。”陵慕轩头也不抬,淡淡开口。棋局已近尾声,白子大胜,黑子溃不成军。洛川将棋子扔回棋罐,“来,再下一局。”“洛川。”陵慕轩突然开口,“将来……我和皇兄,你会帮谁?”青年的目光坦荡清澈,却又凛冽深邃,和十几年前大理寺公审堂中的少年早已不同。
洛川笑笑,眼中突然生出怅然之意。“你们想要的东西不一样。”他起身,行到一旁,瘦削的背影瞧上去,有些冷清。“王爷,答应我,不要成为第二个洛丞相。你还有苏酥,不能叫她置身险境。”
冷风吹过,洛川的话被吹散在风中,渐不可闻。陵慕轩抬首,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轻颔首。半生相遇,一世牵挂,我必不会让苏酥如此过这一生。
此时正是日落之时,陵慕轩望向远处苍山,眉角舒缓。他本就生得俊朗,偏是东陵陵安王,尊贵威仪,满身上下带着温煦舒朗之意,落日余晖映在他脸庞上,衬着大理寺幽静典雅的内院,颇有意境。
“王爷,才几日不见,你是不是又好看了些。”
陵慕轩回头望去,苏酥浅笑嫣然,内院鲜少有人,她的声音格外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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