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难免嫉妒、羡慕，但甄云袖此时心中更多的，却是对倾君的仰慕，以及内心隐约的自卑。
许是因为马车上有三个人的缘故，众人行得愈发慢了。临到黄昏，离吴安镇还有很远。
在一条岔路上，濮阳冥衍下令往东，行了大半个时辰，到了一个村子，一行人便在村里寻了户人家住下。
“甄姑娘，他们要去捉鱼，你去不去？”
隔着半个院子，倾君忽然唤她。
甄云袖笑着摇了摇头。
倾君想了想，知道她是怕湿了鞋袜，在男子面前未免尴尬，一时忍不住有些懊恼，暗暗责怪自己莽撞，又忘了这无处不在的男女之嫌。
“咱们就在岸边站着，看他们摸鱼，并不下水。”倾君硬是把话掰了过来，又问云袖，“你去不去？”
甄云袖却看得明白。
这位管夫人原本怕是打算下水的，因为自己的顾忌，这才不好意思，跟着顾忌起来。
可是管夫人才改口，自己便忽然答应，岂不是愈发明白告诉众人，说管夫人不顾大防么？甄云袖脑中瞬间想了许多，跟着又摇了摇头。
“天都见黑了，怕去了也看不清，还是不去了。”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倾君没多心，只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跟着又道：“我就说天黑了，说他们摸不到，他们偏一副成竹于胸的模样，既如此，我偏要跟着去看——你去不去？”却是又问了一句。
成竹于胸？
甄云袖心中疑惑。
这话什么意思，她完全不懂。可甄家是商贾出身，八岁那年，冥衍哥哥替她出头之后，仆役虽不敢再欺负她，父亲却发觉她性子敏感懦弱，因此让她习武。
濮阳冥衍会武功，甄云袖自然答应得痛快，学得也十分认真。
反倒是在读书上，甄云袖虽然也识字，也读了《女诫》等书，却并没多厚的底子。
因此倾君脱口而出的一句，虽然她心里不懂，却没立即问出口。
早发觉倾君有这问题的濮阳冥衍和明香自然不会追问。
倾君也便没发觉不妥。
“既如此，云袖也跟着夫人去瞧瞧，看冥衍哥哥他们能不能摸到鱼。”为了大家面上好看，甄云袖自然顺着答应，虽然男子下水也要脱鞋，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已经算不得大事了。
濮阳冥衍微微蹙眉。
他似乎对“冥衍哥哥”四个字很是抵触，只干巴巴地说了句“走吧”，便带了三四个人出去。
甄云袖看在眼里，内心自然又是一阵落寞。
虽然从前濮阳冥衍也不喜欢她这样唤，但也没表示过任何不妥。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心中有了管夫人吧。
甄云袖暗叹口气。
倾君却兴高采烈，叫上明香与云袖一起，热热闹闹地跟着去看摸鱼。
走到小河边上，天已经黑了一半。
男子们纷纷脱了鞋袜，卷起裤脚下河摸鱼。
倾君和明香就那么大大方方地看着。
甄云袖难免脸红，然而已经跟过来了，断不好再别过头去，只得跟着看，心中庆幸天色渐暗，他们下了水，半截小腿都泡在水里，倒也看不真切。
庆幸没多久，便听一人喊了句“接住”。
跟着一条鱼迎面“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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