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可直觉警告我最好不要那么八卦。
于是我清了清喉咙,打开录音笔,拿起本子,拧开钢笔问道:“请问,你第一次见到旧神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样的状态下?”
高桥银子也很快进入状态,她想了想后答道:“大概是我七岁的时候,哦不对……确切说是八岁,对八岁……”
我飞速的在本子上写下“孩童臆想”四个字。
“至于什么地点,我不记得了,好像是个很破旧的院子,就在我老家房子的后边,那里以前都是竹林,一片连着一片。”
竹林?
我下意识的在脑内翻阅了前几篇采访记录,然后居然让我检索了几组非常相似的关键词。
“至于你说的状态……是什么意思?”
我放下本子解释道:“比如是否清醒,或者已经酒醉。”
高桥银子明白了,她哈哈一笑:“那应该是我喝醉的时候看到的。”
我停下笔默默的看着她。
她却瞥向窗外:“您吃饱了吗?”
我也看向窗外,这间咖啡厅是半沉在地下室里的那种风格,所以我眼前的窗外风景恰好是咖啡厅外街道的地面景色。下水道的路口,一只老鼠在拖拽着一块腐烂发霉的面包。
我收回目光道:“我的饭量很小。”
“唔……可我永远也吃不饱。”高桥银子莫名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的钢笔又一次停下,但很短暂,我继续写,同时问道:“你能说说它的样子吗?”
高桥银子收回目光斜靠在沙发上,她纤细的手指贴在大腿内侧的伤口处,伤口很浅,但还在流血。轻轻捻起的鲜血被高桥银子捏在指尖,她答非所问的反问道:“如果你找到它,会杀了它吗?”
我还是头一次听别人这样问。
要知道,在决定进行这次采访之前我已经采访了十五位,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见到我的时候都满眼笑意。这些人不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他们回答问题的时候也都很积极,讲述的故事逻辑缜密,细节完备,甚至对一些琐碎的,或者我临时起意的问题也对答如流。那感觉……就像是为了从我这拿走那笔小钱,他们已经提前做足了准备,而我只是傻乎乎的去测验他们的成绩罢了。
像现在这样和面前这个年龄二十九,外表却像个高中生的女孩对话,我还是头一次。
“杀了它?”
“对。”
“我……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如实回答,然后有些难以理解的反问道:“而且,我为什么要杀了它?”
高桥银子却又把问题丢回来:“那你是为了什么去追踪它们?”
我的节奏乱了。
但我很从容的回答道:“为了赚钱,为了出名,也为了满足我的个人兴趣。”
“唔……你挺诚实的,不过……这也太没意思了。”高桥银子低着头专注的用手指擦拭着那透明的,原本盛满沙拉的玻璃碗外沿,她的皮肤和玻璃之间发生摩擦并发出轻微的锐鸣。
我低头想了想,然后换了个说法。
“‘旧神’是苏默先生送给它们的称呼,这似乎涉及了神秘学领域,而我本身对这些偏小众的学科很感兴趣,再加上我通过资料搜集发现,它们好像已经存在很多很多年了,而且几乎每个世纪都会有那么几年的活跃期,在活跃期,它们会用自己的方式影响整个人类社会,虽然大多数时候它们的一举一动都很轻微,但就像蝴蝶效应一样,即使亚马逊丛林里的一只昆虫煽动了一下翅膀也可能导致日本沉没的加速,这就是变量效应,而我认为,‘旧神’似乎逃出了变量的范畴,它们是……社会……不……规则的局外人,是更高明的家伙,所以……我很想更多的了解它们,认识它们,甚至……尝试接触和理解它们。”
我说了很多,而且相当用心。
却没想到我这边话音刚落,高桥银子就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我放下本子和钢笔,用鼻腔长出了一口气,略显的不悦。
高桥银子丝毫不在意,她一边笑一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没忍住……”
我见她笑的这么开心,忽然也笑了,然后我好奇问道:“我的话很好笑吗?”
她点点头,然后冲我竖起大拇指:“您的思想境界真的很厉害,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很想笑……就是……对不起……”
我沉默了。
一种怅然若失的寂寥感油然而生。
过了少许,高桥银子终于不再笑了,她向老板招手,又要了两杯可乐。
两大杯可乐,而且没有我的份。
看着她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后,我耐住性子问:“可以继续了吗?”
她点点头。
“能描述一下它的样子吗?”我重复了之前的问题,尝试把节奏拿回来。
高桥银子这次很配合,但又很敷衍。
“很丑。”
“很丑?”
“嗯!非常丑!而且一点都不卡哇伊!我觉得我可能永远都忘不了它的丑样子!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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