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洁自告奋勇的去敲门，只是，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出来。
周北平皱了皱眉头。
就在这时。
一位大妈正好提着菜篮子路过。
见到他们，不由开口，“你们是来找傻蛋儿的？”
带着浓浓的地方口音，还带着一丝疑惑。
毕竟，自从李大娘死了之后，貌似就没有什么外人来过他们家了。
“傻蛋儿？”
周北平一愣。
不过他突然想到，那个老太婆说的，她还有一个儿子。
她这个儿子，叫这名？
“对，我们是福利院的，听说这一家情况不是很好，所以过来探望探望。”
周北平找了个理由。
“福利院的？”
这个农村大妈虽然有些怀疑，但想到，傻蛋儿一家，貌似也没什么值得人惦记的，所以倒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坪。
“诺，那不就是傻蛋儿了。”
顺着大妈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块农村以前用来晒稻谷的晒谷坪。
在那里有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子坐在地上，一群几岁大的孩子围着他转，但他也不恼，只是乐呵呵的傻笑。
见到这一幕，周北平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前者叫这名了。
这人，是脑子有问题啊。
那大妈也叹了口气，有些唏嘘：“傻蛋儿先天性痴呆，他爸老早就死了，他娘在的时候，天天磨豆腐，拿到镇上去卖，日子还稍微过得去，可去年一场火灾，李大娘人没了，现在天天就靠街坊四邻给点饭度日了。”
李大娘，也就是坐在石磨上的那个老太婆家，去年家里起了火。
那个时候，李大娘刚从镇上卖完豆腐回来，见到这幕，一种本能驱使着，发疯似的冲了进去。
可毕竟年纪大了，再加上火势蔓延，一片浓烟，还没冲进屋子里头，就被院子里的石磨绊倒了。
后面也不知道是烧死的，还是被烟熏死的，反正人没了。
“李大娘当时太激动了，她以为傻蛋儿还在里面，想要进去救他，哪儿知道，傻蛋儿早就跳窗出去了。”
大妈直摇头，一个劲儿的叹气，感觉十分惋惜。
周北平沉默了。
至于李洁，眼圈儿都有点红了。
他们这个时候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个老太太要弄出那些动静，又为什么，不愿意被那些工人随便找个荒地给扔了。
她这是想要回家，想要照顾她那傻儿子啊。
“大妈，你看看，这是李大娘家的那块石磨吗？”
李洁打开了后备箱，露出里面的那方老旧的石磨。
“对对对，就是这个。”
大妈点了点头，她之前还帮李大娘推过磨呢。
原本她劝李大娘买个机器来磨豆腐，但李大娘嫌太贵，又耗电，就给拒绝了。
再说，她那儿子虽然先天性痴呆，但力气挺大的，所以就用这古老的方式磨豆做豆腐。
“这石磨前段时间不知道被谁弄走了，怎么被你们找来了？”
“碰巧遇见，就给带回来了。”
周北平的声音，也有些低沉。
他直接将石磨扛了出来，放在了院子里。
门是虚掩的，一推就开。
里面的确有着火灾发生的痕迹，但看起来，烧的不是很厉害。
这李大娘，应该是被烟熏死的。
他没办法评论，李大娘当时冲动的冲进去，到底是对是错。
这应该，就是一种天性使然。
作为母亲的一种本能反应。
就像，她都已经死了，却不肯去地府，不肯去投胎。
这同样是母性。
死了，却放不下这傻儿子。
她这一走，傻蛋儿怎么过？
“说来也奇怪，李大娘虽然死了，但傻蛋儿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且还学会了做饭做菜，冷了有衣穿，饿了有饭吃，就像李大娘还在似的。”
“就是这几天，肚子饿得嚷嚷直叫唤，昨天我还给他送了点饭菜哩。”
大妈对周北平和李洁说道。
周北平没说话。
李洁也沉默着。
他们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大娘，她之前还真就在这。
只是石磨搬走了，还如何出来做饭做菜？
周北平想到了一句话。
有的人活着，
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
就在这时，那不远处的傻蛋儿突然看向了他们。
准确的说，是看向了院子的石磨。
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嘴里说着周北平听不懂的话，神色激动的冲了过来。
来到了院子里，直接抱住了那方石磨，沾满着泥土污垢的脸，激动的在石磨上蹭着，哽咽的不能自语。
传说，有些天生缺陷的人，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周北平想，傻蛋儿应该就是这类人。
所以在他看来，他的母亲，一直都在。
至于前几天，或许就是出了趟远门。
至于现在，不是回来了么？
周北平走了出去。
眼神复杂。
这是他第一次，不想送一只鬼去地府。
虽然，系统君早就已经发布了任务。
一年的道行。
“小周，这……”
李洁也走了出来，眼圈彻底的红了。
他们都懂。
“让她留下来吧。”
周北平摇了摇头。
“这样，无论是那位大娘，还是傻蛋儿，都能好过一点。”
李洁点了点头：“我回去找找福利院和基金会的人，希望他们每个月能提供一点生活补助。”
“那就最好不过了。”
周北平没有停留多久。
他可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
临走之前，他留了一千块钱给那位大妈。
让她时不时的买点米面给傻蛋儿送过去。
送过去之后，傻蛋儿不会煮，自然会有人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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