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八日,近午。昌之公四合庄园门前。
两扇厚重油亮黑漆的大门被两个家丁缓缓推开,穿戴一新、满脸喜气的昌之公在朱斗、牛奋等几个家丁的簇拥下,摇晃着肥大的身躯,醉醺醺地从门内走出。
昌之公挣脱家丁竭力站定,醉眼朦胧地抬眼望望近午的骄阳,再转身望望门上的大红彩带,忽然把牛眼一瞪:“朱斗、牛奋!”
朱斗、牛奋忙不迭迎上前:“在!”
昌之公心烦气躁地指指街口:“迎亲队伍咋他娘还没回来!”
朱斗、牛奋对望一眼:“这个……兴许、兴许是……”
昌之公把脸一沉:“兴许个牛屌,还不快给我过去看看!”
“是!”朱斗、牛奋正待前往,忽听前面马蹄声响。朱斗眼睛一亮,回头高喊:“回来咧,迎亲队伍回来咧!”
众人翘首以望。
随着由远渐近的马蹄声,三骑人马从街口匆匆而来。
昌之公费力地眨巴眨巴眼睛,定睛细看。
三骑渐近,三个公差打扮的年轻小伙策马而来,径直来到昌之公门前。
三个“公差”离鞍下马,分别从各自马背两侧取下两个酒坛,一齐放到昌之公宅院面前。
一中年“公差”向昌之公拱手道:“听说昌主任今天娶亲,庞乡长派我等前来贺喜,特意奉上陈年窖藏杜康六坛,敬请笑纳!”
昌之公望酒颜开,急不可耐地上前搬过一坛,用手启开红绸封盖,以鼻品嗅后欣然道:“嗯!果是窖藏,陈年佳酿!”昌之公一把举起酒坛,仰脸痛饮,然后放下酒坛大声嚷嚷:“嗯,好酒,好酒啊!哈哈哈哈……想我昌某人讨个六姨太,也劳乡长大人送来如此厚礼,真是他娘担当不起呀!哈哈哈哈……”
中年“公差”再次拱手道:“我们庞乡长对昌主任您一向是尊若上宾,视同亲朋,十分的尊重,万分的敬仰啊!”
昌之公突然止住笑,把脸一沉:“这话我信,你去问问这方圆百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俺昌之公赫赫大名?”昌之公再次举起酒坛仰脸豪饮,踉跄地放下酒坛,略显醉意地说道:“不、不是俺夸口,昌某有、有来头!吃喝嫖赌抽,样样都拿手,闯过天津卫,到过张家口,良田几百亩,家中有炮楼,天天做新郎,夜夜都风流,啥官儿都见过,乡长算个球!哈哈哈哈……”
随着一阵时断时续的鞭炮声和喜庆欢快的唢呐声,一列长长的马队簇拥着一顶秋千一般悠然颠荡的八台花轿,踏破红尘,浩荡而来。
朱斗、牛奋匆匆跑向昌之公:“报告昌主任,迎亲队伍回来咧!”
昌之公猛然酒醒三分,强作镇静,发号施令道:“朱、朱斗,牛奋!”
朱斗、牛奋应声:“在!”
昌之公指指地上的酒坛:“把这六、六坛好酒给我搬、搬、搬回家去!单等新娘一到,吩咐弟兄们全、全用大碗,开、开、开怀畅饮!”
“是!”朱斗、牛奋应声而至,“吭哧吭哧”各搬坛酒向后院走去。
昌之公转向院内高声大喊:“二狗子、三胖子!”
“哎哎,来咧来咧!”二狗子、三胖子从门内应声而出。
昌之公兴奋地把手一挥:“点、点、点炮放铳,准备迎亲!”
一轮新月高挂夜空,在斑驳浓重的云雾中时隐时现,飘忽不定。
南阎村昌之公四合庄园,夜风徐徐。在门首两盏大红灯笼微弱灯光的映照下,一条大红彩带兀自翻飞,噼啪作响。
三层门楼上,两个荷枪实弹的站岗家丁冷得缩着肩膀。
深宅后院二楼,在一方亮着灯光的雕花窗纸上,依稀映出一个半截缸一般男子的身影。
“我说素莲啊,昌某人又不是老虎,怕俺吃了你不成?过来,过来呀!”是昌之公压低的声音。
窗纸的另一端映出一个纤细女子的身影。
“求求恁咧,俺才十六岁啊,求求你放了俺,放了俺吧!”传出女子近乎哀求的娇弱声音。
“瞧你尽说傻话!咱可是明媒正娶的合法夫妻,哪会少了床上云雨那档子事儿?好不容易人走席散,咱两口子正该好好操练一把,乐呵乐呵!哎,我说小美人儿快过来,过来呀!”昌之公的声音有些急促。
“呸!说啥合法夫妻!恁就仗着财多势重为所欲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昌之公我告诉你,我姬素莲人穷志不短,宁死也不会嫁一个流氓无赖老混账!”女子的声音尖刻凌厉,清脆响亮。
“呦呵!你一个小小女子,竟然朝三暮四、翻云覆雨,白天还说得好好的,到这会儿咋说翻脸就翻脸咧!那好,我也告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昌某人可从来不是吃素的!”随着昌之公激怒的声音,朱纱窗上男人的身影猛扑过去,与女人纤弱的身影扭在一处。
随着啪的一记耳光,男影立刻用手捂脸道:“呦呵!你个小妖精,还敢跟爷动手,该叫你尝尝本大爷最拿手的二八十五连环掌!”男影抬起黑乎乎的厚重巴掌,左右开弓噼啪作响,随之传出女子声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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