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孙梅说得！”傅氏这次可不给他儿子半点脸面了，再循循善诱，他怕自己把自己憋得七窍流血，这儿子还是榆木脑袋一个，“这次这么大的事，你扪心自问，你问过孙梅一句，还是墨儿一句？
不怪你公婆叔婶对你有意见，着实是你分不清轻重！”
“爹……儿子不明白！”尉迟氏被傅氏说得一脸发懵。
“爹问你，孙家三代单传，谁最重？”傅氏单刀直入，也不想再和这儿子拐弯抹角了。
“自然……是墨儿……可馨儿……”
尉迟氏犹犹豫豫开口，待要再说下半句，又被傅氏夺了话头：
“那爹再问你，日后，是你和墨儿亲，还是腾儿那孩子和墨儿亲！”
“爹——你问的什么话啊，自然是儿子与墨儿亲，她是儿子亲生的——肖家那孩子……过些日子就要送回娘家了！”
“拿什么送？仅凭馨儿那漏洞百出的一面之词？”傅氏冷笑，“你啊你，你记着，墨儿和肖家孩子是奉旨成婚，肖家孩子而今是功勋之臣，论尊卑，你娘都得尊称他一声爵爷——
你仅用馨儿那几句话，就想往他身上泼脏水？你知道他身后是什么人撑腰么？
你以为他而今还只是哪个区区大周首富肖百万的庶民儿子吗？
枫儿啊枫儿，你比那馨儿还傻！
你可知此事闹大了，查下来，不是你孙家满门血流成河，就是他肖家九族人头落地——若你们说的是真，肖腾有军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可……
馨儿必腰斩于午门示众，你们孙家教导失职，也必受株连。
这是其一！
其二，肖腾出嫁那日，定有媒证说，是完璧之身，那么婚后出这事，就是你们孙家女儿行为不端，凌辱了肖家的儿子……
墨儿和馨儿都得死！
墨儿一死，孙梅前途尽毁，追根问底，孙家必逐你出户，另娶新人！贤夫？你将是孙家的罪人！”
“爹……您这是吓唬儿子呢？”尉迟氏脸色微微发白。
“肖百万做事素来谨小慎微，而且墨儿哪儿，爹也问了，她那夜和肖家儿子圆房，肖家儿子确实是完璧之身……至于馨儿那肚子里……三个月大的孩儿，爹是谁？
你们就自己去琢磨吧！仔细，别还没琢磨出来，人家就先把你们孙家告进官府里去了
——儿啊，你说，到时，孙家说这是谁的责任？依爹说，孙梅让她尽早返回林家认祖归宗，乃是最明智之举，你莫要引咎上身，再惹你妻主不满！”
傅氏冷冷一笑，索性再把话说得更严重些，可……
换做别人必吓得唯唯诺诺，谨遵照办，但……这是太清楚她们夫妻做事爱“连哄带诈”的儿子，而非凡事谨小慎微的孙梅。
尉迟氏盯着傅氏故意板出的一张脸，细细观察了一阵后，答了一句让傅氏真的很想吐血的话：
“爹，您……这是又想向着墨儿了？”
说着，尉迟氏不禁有些恼：“儿子就不明白了，墨儿那孩子到今天，十几年了，怎么就容不下一个馨儿，您说，她连一个不是自己亲妹妹的妹妹豆蓉不下去，来日做官，还能容得下谁？
不得小鸡肚肠，眦睚必报？
定是墨儿又和你们说馨儿不好了，对不对？
可爹您知不知道啊，那年，墨儿竟然下狠手推馨儿进池塘，那池塘事来尺深，不是小书童来喊得及时，馨儿就得活活淹死在那池塘里，可墨儿呢——
一个人站在池塘边，不吭不喊也不动！”
“许是吓着了！”傅氏微微吃惊这事的发生，当然另一个版本，他也听过，但墨儿含含糊糊，对此事一提就深觉烦躁。
“儿子起初也这么想，可……可后来在祠堂里，您猜她怎么说？”尉迟氏提起这事，当即眼泪汪汪，“她说，她就是想弄死她！”
“神情如何？”傅氏顿觉此事不简单。
“还能如何？咬牙切齿的！”尉迟氏开始抹眼泪。
“既如此，何不分开养？”傅氏拧紧了两眉。
“爹——你怎么和墨儿娘一样想！您说，要是这样就让墨儿如了愿，她岂不是来日恨谁就弄谁？”尉迟氏止住哽咽。
“……可我看，墨儿并没那般戾气！”傅氏担心是尉迟氏对自己女儿期望值太高，导致成见太深。
“爹——你是看见现在的她，你都不知道，那段日子，儿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揍她她不哭，就恨着儿子；让她去读书，她去抓蚂蚱；亲自送她到私塾，她去和人打得头破血流；最后关家里读书，她翻窗子爬墙出去玩……没办法，就拴书房里，结果，您猜怎么着？她用牙齿咬绳子，把自己嘴咬得都是血，有时候，她还去和邻居的狗打架，被人家狗咬得挂树上下不来——
而最最可气，是送她去考秀才，您猜怎么着，她半路爬出来在鱼塘边捞了一天的鱼，最后掉在鱼塘里，还是被人捡回来的——
第二年考，让人盯着吧，她好了，考试睡觉，年年最后一场交白卷，愣是一个字不写。
儿子破口婆心，说也说了，骂也骂了，打得棍子都断了好几根，你都不知道，有时候，打得儿子手都发抖，这不，一次打她，正好她太爷爷来——
跟儿子差点拼老命啊！”
说起这教养墨儿的过程，尉迟氏可真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啊，只差没被墨儿直接气得吐血而亡。
“……”
傅氏无语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墨儿胆子能那么大了：全靠这个爹的精心栽培啊。
“墨儿是那年肖家儿子从戎后，开始听话的？”
傅氏联系上次墨儿的话，开始慢慢推断，随便引导一下儿子：很可能不是你打乖的。
“哪有？”提起这肖家儿子愤而从戎一事，尉迟氏更是一肚子的苦水无处倒，“爹啊，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年那肖家儿子从戎，墨儿是乖乖去把秀才考到了，可您不知道，她哪是为了骗儿子给她去省城乡试的盘缠，这不，钱一到手，她小丫头的，直接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奔塞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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