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还要走多久啊……”盛尧气喘吁吁,“天已经黑透了,要不先歇息一晚上,明天再赶路。”
他本来就不会武功,胳膊又受了伤,一天走下来,他感觉他的腿都快断了。
身上更是出了一层汗。
又黏又难受。
顾棠打着火把,朝周围的树上扬过去,明亮的火光照亮树干,湿漉浮着青苔的树皮上,刻有细微的标记。
刻痕颜色浅,上边还有未干的树汁,显然是刚刻上去不久。
她把皮水囊递给盛尧,“记号刻上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应该就在附近。”
“歇一刻钟,我们继续,可以吗?”
侧方的少女面不红气不喘,步履平健,丝毫看不出来累着的模样。
一个大男人,居然比不过女孩子。
盛尧有些自惭形秽,他接过水囊,咕噜喝了两口热水,又拾起斗志道:“不歇了,咱们还是快和大部队集合比较好。”
“我还能走。”
话毕,迈步出去。
比起之前稀稀拉拉的记号,这条路上,刻痕明显多起来,松软的土上,还有许多新鲜杂乱的脚印。
大约半盏茶过后,视线的尽头、树林的角落,忽然出现一抹亮光,在黑暗的地界摇曳跳动,温暖而鼓舞。
盛尧拄着木头做的拐棍,不可思议极了,“真的……我们真的找到了……”
茫茫重山之中,在短短一天时间内找人,无异于天方夜谭,但是他们竟然做到了。
顾棠笑了笑,“走吧。”
两人朝这边过来时。
高力正坐在篝火前擦拭佩剑,忽然,耳边响起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握上剑柄,呈防御状态起身。
凶煞的目光,在触及来人之后。
瞬间变得恭顺和惊喜。
但很快又被焦急代替,他苦着一张脸,“姑娘,您可算来了。”
顾棠视线越过高力,落在树边的男人身上,脸色是带着人皮面具都掩不住的苍白,胸口起伏微弱。
气息似乎下一刻就要断掉。
她呼吸一滞,心脏像是有针在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痛感自心口袭来,传向四肢百骸,让她有瞬间的眩晕失神。
在她的记忆里,墨司宴一向是高大的、厉害的,然而现在,他却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轻轻一碰,就碎掉了。
“姑娘,您快去看看吧。”
经高力提醒。
顾棠回过神来,她白着脸快步过去,先是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确认没发烧后,再搭上他的脉搏,细细诊断。
盛尧扶着胳膊,眉心紧蹙,“我被黑云寨绑架的时候,听他们的头头说,他们并没有和你们碰面。”
“严大人怎么还受伤了?”
高力表情微妙,他思忖了会儿才开口,“昨日,顾姑娘的马车惊了,我们随严大人追了过去。”
“途中,我们被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埋伏,严大人的腹部受了箭伤。”
盛尧刚死里逃生,听见不明身份的黑衣人过后,他没忍住打了个寒颤,“那那些刺客……”
“盛公子放心,都被解决了。”高力目光幽沉,“只是我们大人的情况不太好。”
“解决了就行。”盛尧刚松了一口气,他环视四周,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沈驰昨天不是也追过去了。”
“他人呢?”
高力没好气地指了指一块石头,“那臭小子在石头后边绑着呢。”
“黑云寨和西蜀官府勾结已久,我都说得很清楚了,他还是坚持要去报官,还说要和官府举报我们贪生怕死、渎职。”
“只能绑着了。”
盛尧刚走过去,就对上一双热切的眸。
沈驰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因为嘴里塞着个布团,所以他只能呜呜叫着求救。
俊朗的脸上全是灰。
看起来可怜得紧。
不过盛尧只是短暂的同情了沈驰一下,便扭头走开,他要是敢放了沈驰,严准这个手下一定把他也绑住扔在地上。
有时候还是不能太助人为乐。
顾棠诊完脉过后,压在心口的石头重重松下,脉搏只是虚弱了些,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不过她收回来的手,都是抖的。
医者的手,就算是天塌下来了。
也不能抖。
顾棠按住微微抖动的右手,目光滞了滞,她人生中唯一一次手抖,是在上辈子叶茹病入膏肓的时候。
他对她,已经这么重要了吗?
“你来了。”墨司宴此刻已经清醒,他半眯着眼睛,泼了墨般浓厚的眸里,满是缱绻的笑意。
因为受伤,嗓音有些嘶哑。
更多的是虚弱。
顾棠鼻尖莫名有些涩,她点了点头,随后便去解他的衣衫,“高力说你腹部受了伤,我给你看看。”
嗓音越说越哑,眼眶隐隐泛红。
不远处,十分有眼色的高力,随便找了个借口,把空地里的人都支走。
给足了两人空间。
墨司宴抬手,轻轻碰上她眼角的殷红,半开玩笑道:“棠棠,我还没死呢,你怎么就先替我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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