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延不知该干什么,又不敢睡觉,怕一睡不起。他挨个床走着,观察着每个人和每个名牌。
“你这个人真讨厌,进来抢夺我们的空气。”有人醒了!
他急忙过去,那人闭着眼睛叫着,后面的话囫囵难懂,原来是说梦话。
他看着这个人的名牌,这人叫“何其求”。
“师尊,为我报仇!”又是一句梦话。
接着看名牌,“刀俎”,“白萱”,“南辕”,“洪荒道士”,“不寐”,等等。他开始昏昏欲睡,这个时候发现有些晚了。
他找自己的剑,没了,就狠狠地捏自己的虎口,略微清醒了一些,这时才想起观察这些人的呼吸,他们呼出的浊气里有极淡的蓝色。
“困意,传染。”他明白了,可是脑袋很沉。
他命不该绝,又有个人醒了。
“好梦好梦,不想醒来。”这个人抻了个大大的懒腰。
他急忙走了过去,摇摇晃晃。
“咦!”这人有些意外,对着他吹了一口清气,使他清醒了些。
“你醒了多久?”
“我就没睡。”
“醒着进来的?什么奇遇?活着进了铁房子。”
“你看出来了?上个人就没看出来,我也没告诉他。”
“谁?”
“坎坷。”
“他!去看看!”
这个人来到坎坷的尸体旁,施了个礼,低沉地说着:“坎坷,你是我尊敬的对手,来世我们再斗一场。”
转身对吕延说道:
“我快死了,我现在特别想给人讲故事,讲我自己的故事。”
“好,我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我是仙人,名字叫然后,小时候父母给我讲故事,都是完美结局,我就会问然后呢,后来有人给我讲成功者的故事,他们历经磨难登上了巅峰,我还会问然后呢,再后来我的名字就是然后了。”
“然后呢?”
“然后就是修真了,我的进展并不快,但是很稳,起初超越我的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只有我成了仙。然后我遇到了坎坷,两败俱伤被人暗算,死在了异乡。”
“坎坷的境界应该不如你,他没看出这是铁房子。”
“嗯,但是他足够强,天生的强。”
“他是你遇到的最强的人吗?”
“不,我遇到的最可怕的是两个行者?”
“两个行者?”
“是两个还是一个,我也说不清楚。”
然后的眼神迷散,进入了追忆。
“那是在修真乐土,太可怕了。两个行者走过,他们一前一后拴在一起,每人拿着一把刀。前面的行者用刀自残,挖下自己的一只眼睛抛向后面,很快长出新的眼睛,和原来的不太一样。接着是耳朵、鼻子等等,循环往复,时而美时而丑。后面的行者接住前面的眼睛,安在自己的眼睛上,眼睛就变了,如此下去,他的相貌跟着前面的变化,却永远也跟不上。我看不出他们的修为,甚至觉得他们真的没有修为,可是他俩看了我一眼,让我心惊肉跳。”
然后停了,平复一下记忆的恐怖,接着道:
“他们放过了我,却没有放过别人。后面的行者不停地砍人,被他砍过的人的皮会裂开,从里面钻出一个同样的行者,坐在地上埋首诵经。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为何放过了我。”
“弥空刀?”听了然后的讲述,吕延说出这个词。
“我不能确定,弥空刀已随师伽遗落,本应不会现世。这件事很蹊跷,后来再没听说有人见过这两个行者。”然后闭上了眼睛,“我失明了,抓紧时间吧,我快死了。”
“请问,您知道灰烬吗?”
“灰烬,一群逐臭的苍蝇,”然后十分鄙夷,“他们对尸体充满了欲望,你们闻不到他们身上的尸臭味,我却能闻到,这房子里就是。据说神都受不了他们的臭味。”
“还没问你的名字?”
“我叫吕延。”
然后摆摆手打断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开始失聪了,从现在开始我说你听,教你一种心法,我的时间只够说一遍,用心。”
可惜没能说完一遍,然后歪倒在床上。
吕延把手指放在然后的鼻孔,感受着越来越弱的呼吸。
他得到了半篇心法,不知道名字。
然后死了。
又静了,他来到那个叫何其求的人旁边,等着。
果然,说梦话离梦醒就不远了,何其求醒了,盯着他的脸不动,“你是何人?”
吕延把脸贴了过去,两人的鼻尖快要挨上了,“这是铁房子,你要死了。”
何其求嘿嘿笑出了声,瞳孔扩张故作镇静,“别跟我虚张声势,此处是何地?”
“我可以救你,只要你跟我一起出去。”
“外面?外面是哪儿?”
“很冷?”
何其求又嘿嘿笑,像破了洞的二胡发出的动静,“很冷?我可不出去。”
“你真的要死了。”
还是嘿嘿的笑,何其求用强装出来的不屑反击,“你可以试试。”
吕延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到然后的床前,半跪,“你教我半篇心法,就是我的半个老师,我们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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