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又是一阵鞭炮声,他让她坐在一起吃,她不肯,他直接把她的碗筷从那屋拿了过来,放在桌子上说道:
“过节了,太生分就没了感觉,一起吃吧。”
她还是不肯,他便夹起一个四喜丸子就要往嘴里送,还自语道:“生有何欢,死又何苦。”
她急忙阻止,他便说道:“那便一起吃吧。”
他不住地给她夹菜,她不敢承受,他笑道:“我的命都是你救的,这点饭菜你受得起。”
午饭过后便无聊了,两人又下起了棋,
“我终究会死的。”
“我的命应该和你连在一起了。”
“我们喝个交杯酒吧!”
“请王爷自重。”
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摩挲着,她急忙挣脱了,跑到了院子之中,抬头望着闪烁的夜空。
京城的除夕绝对不是一般的热闹,他和她正站在院子中央,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从遥远的四面八方汇集到这里,不做丝毫的停留,又奔向遥远的四面八方。烟花在空中升起坠落,升起的是辉煌,落下的是尘埃,小院在烟花的光中变成了闪烁的。他的内心是冷清的,这个属于京城最中心的小院,却不属于除夕,平常老百姓的快乐他们是没有的。他看着她的脸,她在看烟花,她的眼睛如此清楚地倒映着天上的烟花,因为她的眼睛是湿润的。他想把她搂在怀里,但他还是没有。
突然,凄惨的嚎叫声再次响起,她吓得扑到了他的怀里。
这一夜,她变成了女人。
门口新换的两个守卫都是规规矩矩的人,今天也进来给他拜年。
大年初一,一个宫女送来了礼物,是老太后赐的福,喜儿不舍得吃留给了她,她哭得很厉害。
新年过去,她这个曾经忧郁,后来变得开朗的女孩,又变回忧郁了。他很尴尬,两人的棋也下的少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一天晚上,他站在院子里发呆,她从后面抱住他,轻声说:“晚了,快睡吧”。两人才算破除了隔阂。
他发现她变了,而且绝对不仅仅是成熟了而已,似乎有了一种幽幽的说不清楚的东西。这从棋上也能看出来,她以前的棋很鬼气,现在的棋有点可怕,招招透着幽怨、决绝。一次两人彻夜对弈,她每落一子,烛光就会昏暗跳动一下,像心砰然收紧。他只赢了两盘。东方的天空已经泛白,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喧闹声,两人走到门口一看,赵侍卫不知为何,躺在了地上,双眼发直,面容扭曲,嘴里喃喃的说:“黑白无常,黑白无常”,疯了。
清明节刚过,她便换上一套淡绿色的衣服,他眼前一亮。
每次下棋,茶具就摆在旁边,炭火炉上架着壶,她时不时的照看着水,给他续上茶,然后接着冥思苦想,他一边喝着茶一边欣赏着她的样子,有时不仅感慨,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时光竟然是在被囚禁的这段光阴中。
春天的气息是深宫围墙也挡不住的,虽然在小院里只能露出小小的端倪,但还是让他和她欣喜。她依偎在他的怀里,两人静静无语,只是享受这美好的时光,她突然甜蜜地说:“如果有来生,我要住在那里。”
“哪里?”
她用手指着一个青花山水人物纹的玉壶春瓶,撇口束颈,垂腹圈足,倒是憨态可掬,上面的绘图是一个农家的小院,柳树,木屋,篱笆墙,参差的小草,弯弯曲曲的小溪,他笑着说:
“如果有来生,我们就住在青花瓷里,你以后天天抱着青花瓷睡吧,哈哈。”她点点头。
夏天过去一大半了,天气正热,这天皇帝突然来了。今天皇帝的心情不错,还带着徐星友,皇帝原本的围棋水平就不错,只是登基之前忙于宫斗,棋艺荒废了,现在忙里偷闲的时候就让徐星友指导围棋,感觉略有所成,但大臣们都免不了有让棋的嫌疑,今天高兴,特意来找他,并叮嘱不需让棋。他倒是实在,干净利落胜了三盘,皇帝面色严峻。他指着盘上一子对皇帝说:“皇兄这步棋是谁教的?典型的留了一手,自私的师傅呀”。皇帝回头看了看徐星友,说:“你和王爷下一盘。”
棋品即人品,像徐星友这样的人,总是想占别人点便宜。转眼布局结束。徐星友将一子轻飘飘的落在白空的上空,意思是让你守空还是出头两难,没想到白棋置之不理,黑一子顿时显得无聊。黑棋始终没有胜势,徐星友又打出一即鬼手,这首棋确实太鬼了,连皇帝在一旁也点头表示赞同,对手几乎没有正确的选择。没想到老幺竟然乐了,她也在偷偷的笑。他飞快地落下一子,这下轮到徐星友大惊失色了。中盘已过,徐星友只能寄希望于官子争胜,没想到他主动下出了胜负手,要求干脆决胜负,这让徐星友受不了。
终局,他不屑一顾地说了一句:“徐先生真是棋如其人呀”。
棋子散落一地!
皇帝走了之后,他哈哈大笑,她也笑了。他一把把她抱了起来,扔到床上,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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