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夕城是座沿海的小城。这里的推送还
茶肆中的说书人,今日讲的是海上的一段邂逅。
在梦夕海边,每日都会有玉兰花瓣随水漂来,被海浪拍在沙滩上。冰洁的花瓣,不染一粒沙尘,刻着“泠风”二字。
说书人极为风趣,单单凭着这一点,就杜撰出一个凄美的故事。
“据说,在海上有一个坐在巨石上的绝色女子,她每日采下无数的玉兰,刻上一个名字——泠风,然后捧起花瓣撒入水中。”
讲到此处,茶客们纷纷猜测,这女子八成是一条人鱼。
靠窗而坐的白衣女子,若有所思:“听闻百年前,海上水灾前夕,有人曾在海边,见过鹿身的神兽夫诸……”
提起夫诸,茶客们闻之色变,说书人轻了咳两声:“女子本为神兽夫诸,因心爱之人泠风死于水灾,而每逢水灾前,现身警告世人避难。而这泠风,本是梦夕城人,生前最爱玉兰花。”
神兽的风月韵事,引起了茶客的兴致,瞬间,茶肆安静得只剩说书人的声音。
泠风初遇夫诸,是在海上。他乘船遇难,是夫诸将他救起,送到梦夕海岸。但泠风醒后,夫诸早已离去。只是,他记得,有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子,救起在水中无力挣扎的他。
那年梦夕的玉兰开得极艳,泠风清晨都会折一支玉兰,放入海水中,他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见,但还是日日如此。
玉兰被海水送到夫诸手中时,就只剩下零碎的花瓣,夫诸便给那些花瓣施了法,让它们逆着海风,漂回海边。
一步一步,似踩在水上,发出泠泠轻响,在这空荡荡的暗色里,只听得见她一人的脚步声。
周围露出许些光亮,墨黑的雾霭渐渐散开,映入眼帘的是天上漾出的一轮银白圆月,冷月白光之中一棵巨大的玉兰树迎风招摇,风自花丛中吹过,白色的花瓣悠悠扬扬地散落在半空。
树下站了个男子,轻裘玉冠,长身玉立。
黑衣男子偏过头来,目光落她身上,逆着月光看过去,光影模糊之间,是一张极为俊逸的脸,“你是谁?”
男子问她,她没说话,望着他身后的万家灯火与那棵玉兰树,对,这些景象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打量了他半会儿,像是思量了片刻,凉风夹着她淡淡的桑音一同飘过来:“仰慕你的人。”
“仰慕我的人?”男子笑出了声,他走上前,定定地看着她。“嗯,对,我仰慕你。”她微微仰头,同样那样定定地盯着他墨色的眸子。
“你叫什么名字?”
待到清醒时,已到了晌午,阳光有些刺眼,她拿手挡住,耳边响起小女娃的声音:“梦境中你可平安把他送到了那小姑娘身边?”
她点了点头,刚才那些场景都是在梦境中罢了,真正的那位玉兰树下的男子已经死了。他在这场水灾里,救助了百姓,自己却被水灾淹没,再也没有出现。
这只是一个梦境,一个仰慕他的小姑娘在临死前的念想而织成的梦境,小姑娘得知他死了,自己也活不了,便想在梦里与他共度一生。在梦境里,她只需要把他平安带离发生水灾的地方,接下来的事便会按小姑娘的安排发展。
小女娃坐在玉兰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嘟囔了几句:“你明明可以预测水灾,可是没有救得了他,这份差事不交给你交给谁。”
“哎,说来也真气人,明明每次水灾之前你好心去通知别人,但千百年来民间却流传是你夫诸一出现就带来了水灾。”
她坐在被水淹了大半的石头上,没有说话,手掌中静静地躺着一朵玉兰。
她在现实中见过他一面,是在水灾发生前的那个满月夜,玉兰树下,她告诉他,这里会发大水。可是他不信,恰好有一朵玉兰从他面前落下,他接过递到她手中,说:“姑娘你早点回去吧,这段日子城中不太安宁,晚上一个姑娘家的很危险。”
她当时玩弄着玉兰花转身离去,去通知别的人家,离开时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周身披了层银白的月光,美好而刚毅。
她想起在梦境中为了带他离开,说思慕了他很久,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与他一同去北面最高的山上看日出。她从来就不会说谎,她不知道彼时心境又是如何,为何偏偏编出了这么个谎话来,说的人不仅动了嘴,怕也是瞬间动了心。
他说好啊。她带他去了北面的山上,那里有等着他的姑娘。
在她离开那个梦境后,事情会怎样发展?他会不会一直记得突然消失的她,说思慕他要和他一起看日出的她?
她手上的玉兰被风吹落,落在水面,真傻,那毕竟是别人的梦境啊,一直就是不存在的啊,更何况那位故人早已不在了。
泠风捡起沙滩上花瓣,惊奇地发现,上面刻着他的名字。
从那之后,泠风同夫诸,就靠着玉兰来传递着彼此的情意。他们之间,没有可以往来书信的鸿雁,也没有可以海枯石烂的承诺,他们的心意,就像那纯白的玉兰一样,无声无息,只有彼此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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