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觉得奇怪,想着这无甚风景可看,冷得腿都僵了,为何要到这种地方来喝酒。偏头看向他,却见他指了指凉亭下顺着水波慢慢飘荡的小船。
原来要到船上去。
等到在船上摇摇晃晃地飘起来了,他才缓缓开口作一句解释。
“到了船上,才没人听得到了。”
挑挑眉将身上披风拢得更紧些,再抬手将桌角明明暗暗的烛台推至中间,哈一口气搓搓手抬眸看他,见其面色凝重又不禁坐得更直了些。
你要说什么。”
他眉眼似是松动些许,盯着我眼睛笑了声,蜡烛的火光蹦了一下,迸出滴蜡油顺着笔直烛身滑下。船外风声萧萧,发丝飘起来,差点拂到火焰上,遂赶紧拨回来别在耳后。
突然想到些什么,蹦起来瞪着他片刻,噔噔噔跑到这船坊外看了几眼,又噔噔噔跑回来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你他娘的有没有看到船桨!这要飘到哪里去了,估计明早都回不到岸上!”
他终于笑了起来,眼睛都眯成线了,整个人都仰着然后砸在船板上,砰地一声又像是把他给从美梦里惊醒了。他顺势直接躺在船板上,呼一口长气,说了一句话。夹着风雪凌厉之意扑面而来,直接冷到人骨子里,冻得有一瞬间的僵硬。
可有过意难平。
清晨阳光正好,刚入春,风还料峭,院里无人,只剩自己。
扎完马步,练完一套掌法,身上出了一层薄汉。师父还是没有回来。想了想,把水烧上,等师父回来了好喝茶。
师父答应过,若是能在他的手下撑过十招而不倒,便送他一柄称手的刀。
其实并未怎么讲过师父出手,但从见到师父的一瞬间,便觉得师父一定是个厉害的人物。
恍惚见,好像又到了那个冬天,爬完了没有尽头似的暗道,背后是仿佛隔了百年的兵刃的声音,面前却站了一个背着刀的男人。
师父……你怎么还没有回来。
天上突然下了雨,滴到眼角,一摸,竟是血雨。墙角站着一个人,仿佛很久没有见过了,很熟悉,但是,这个年纪,应该是没有见过这个人的。站起来,心里很是慌张,仿佛想起了什么。
猛然间双眼睁开,指尖触到温凉的木鞘,师父的刀。只看见窗下漏进一块月光,空气里是泥土的味道。
默然起身到桌边倒了一杯茶。
茶凉,才想起,师父……早已经离开了,又怎会回来。
她却充耳不闻,只是继续默默做着手中事,往日只摆弄机甲的指尖如今却细细地揉搓面团,专心致志到连面颊沾上的面粉都顾不得擦。小心翼翼地和着面,眉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愧疚。
学着从孟婆堂那里偷偷瞄了几眼的手艺拌馅,擀面,成皮,把薄厚不均的面皮捧在手心里呆呆地望着,却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只得尝试着夹起馅放入面皮中心,将面皮包紧,可因为加的馅料过多,撑破了面皮一边,又赶忙将露馅的那处捏上,这时另一面面皮不知怎么又被撑开,粘得一手的面团。折腾了半天最后做出来的四不像让自己都嫌弃,只得再次拿起一张面皮——这次的面皮又被擀的薄到了极点,再次笨手笨脚地包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才让那面皮一点点由粗糙变得莹润,圆滚滚地一排一排的在案板上站着队,倒也生得可爱。
一缕素白透过阁窗,不知不觉已皓月当空。
给灶台升火时也费了老久的力气。好不容易在滚滚浓烟中看到了一丝火星,连忙架锅烧水,趁水烧开之时将一排的龙抄手咕咚咕咚下了锅。
洗完手后便立在锅边盯着水里翻过着的抄手发呆,想着那人临走时怨恨的脸,思讨着如何在不失面子的情况下将这碗龙抄手端过去给那位刚被自己教育过的逆徒。
眼睫不知不觉被锅中的沸水氤氲上了水汽。
抬头正见师昧站在门边,心下有了主意,转身拿勺搅了搅锅,捞起来自己较为满意的抄手,盛在碗中,最后不忘撒上一层厚厚的辣子和葱花。
端着碗的手有些颤抖,纠结了许久终于说出口了句服软的话——背着那个人的面。
“今天教育的他终究是严厉了些,你去看看他罢,顺带把这碗抄手端给他。”
“他。。。。他其实想走了。”
在中原地区呆的久了,就想去边疆看看。
也是巧了,最近有个大户人家请她去作画,给的报酬也是相当丰厚。于是稍稍打点了一下,便背上行囊前往边疆。
“拜别那人后在外游历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边疆。”轻轻叹谓一声。
想当初,她冒冒失失敲开了将军府的门,要给将军作画,还要把画送给将军让将军收自己做侍卫。现在想来,那傻小子的冒失劲儿真真让自己哭笑不得。倒也多亏将军和善,收了自己做侍卫。后来将军去边疆,自个儿就暂时拜别了将军,重拾了画师老本行。
说不想将军,那是假的。
最后转头看了一眼这和平安定、安乐荣华的中原地区,垂眸低头轻笑一声,扯起缰绳,策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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