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光盘腿坐在河边的岩石上,看着远处正在插秧的农人,身边同样盘腿坐着二条清实、梅居小一郎,以及足利学校的九华庠主,佐竹义重、北条景广带领着七八个旗本武士则是站在远处,一边警戒一边相互说笑着,显得十分轻松。他们身旁的村头、地侍则是满脸大汗恭候在一旁,不时向这个方向看。
此地是足利学校的外围,已经很靠近足利町,因而村庄规模很大,农人们显得也较为富庶一些。此时刚刚进入五月,正是开始给稻米插秧的时节,这个叫做河右的村子倒是十分讲究,专门从日光山请来了巫女作祈福仪式,景光从一旁看着倒是十分有趣。
“馆主大人,您清用这个。”一个穿着碎布小袖的十一二岁小姑娘,端着盛有饭团的木碟双手呈送到景光面前。
景光拿起一个,入鼻带有酸甜的气味,尝了一口却是皱起了眉,是现今町里人们很喜欢的梅子饭团,但由于这个季节梅子刚开始成熟,还酸涩的很,景光吃不大惯。
见到景光皱眉,小姑娘吓的跪倒,头死死抵在地上。
“总政所吃不惯?”却是九华庠主也拿起了一个饭团咬了一口,笑道,“这方是人生的味道啊。”
九华庠主是出家人,因而一直称呼景光所领的“神职”,景光听了耸了耸肩,冲着二条清实和梅居小一郎歪了歪头,说道:“来,一起尝尝。”
本来碟中就只有三个饭团,二条清实和梅居小一郎便开始谦让,不想景光将手中咬了一口的饭团递给了二条清实,说道:“别客气了,要都吃完!”
另外两人皱着眉吃起了饭团,看得九华庠主连连摇头。
“起来吧!你们的进献我很满意,”景光笑着招呼小姑娘起来,从怀中掏出几块南蛮糖交到了对方手中,“赏赐你的!”
不远处的村头看到景光笑了,这才放下心来,继续不断用袖子擦汗。
“总政所很喜欢这片景致吗?”九华庠主吃东西很快,咽下最后一粒米,见景光还在看着远处的农人,边擦嘴边问道。
“是啊,此处算得上富庶安详了,我很喜欢,”景光指着远处说,“我准备于年底在全领推行‘五公五民’,庠主以为如何。”
“自然是好事!”九华庠主哈哈笑道,“总政所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还不是小一郎的功劳!”景光指了指还在艰难吞咽的梅居小一郎,矿山开采与铸币已经进入正轨,借助于日光城形成的巨大商业圈,无数的银钱流向六十六国,大量的物资汇聚在这座商人眼中“闪着金光”的城池周围,现今哪怕是九州的商人,也知道东国有这么一块土地。
“您说的哪里话,殿下,是小一郎要感念您的恩情。”梅居小一郎现在全权负责矿山事宜,已经得景光特别提拔为武士,并赐了正式的名字为梅居忠胜,不过即使是他本人也更习惯“小一郎”这个叫法。
“听闻总政所前些日子见了羽州探提?”九华庠主也随着景光的目光看向正在插秧的农人。
“庠主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这些俗事了?”景光笑道,自己前几日确实是见了前来城中作客的最上义守,但双方的接洽并不是十分愉快。
说来好笑,最上家这位竟是来商量联姻事宜的,本来在自己回城之前,已经先行与作为女主人的北条鹤通了气,但当关东之战的情况传回来,足利长尾甚至可以说上杉家在关东失利,让这位竟是又有了反悔的念头。
景光倒是不惦记他家女儿,但这件事情最上义守的处理还是让人有些恼怒的,特别是席间最上义守提出认义女嫁给景光以增进两家联系,显得并无多少诚意,不过是找个台阶下罢了,景光也便借势回绝了此提议。最上义守又提出共同攻略南陆奥的提议,景光想都没想就否决的,奥羽地区就是个烂摊子,其可没有兴趣掺和进去。
“是昨日近卫关白大人到访学校,与我说起此事。”九华庠主道,“他实际上是先去见识了总政所的日光城的繁华,才又来的在下的学校。”
景光倒是没想到近卫前久来了了下野国,不过也不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为了上杉政虎的关东出阵,这一年间近卫前久都在关东帮忙联络各家,对此事很是上心,现在战事陷入尴尬境地,其来下野国“逛一逛”也不算什么让人吃惊的事情。
景光看向二条清实,后者目前担任日光城的城下町奉行一职,一般会掌握一些情况,不过二条清实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这就是古代信息传递滞后的问题,日光城目前不算居民,城下聚集商客没有有十万也有八万人,大多今天来明天走,奉行所不可能掌握全部清空,而且奉行所下的低级人员,也认不得近卫前久,只要其不犯事也没谁会注意他。后世就不同了,电视、报纸发达,“首相”、“总理”走到哪也能被人认出来。
景光承认。一个开放的商业町确实不如欠发达的封闭城町来的安全,后者也更好管理,但这是发展中无法避免的,只能是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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