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诗常会想起小时候的过年,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平房杂院的街里街坊就开始了拜年。大约五六点,当家家户户开始吃第一顿早餐的时候,鞭炮声就会又响起来。
房间里轻微的响动,惊醒了本来就微眯着冲盹儿的她。
她看到胡晓地和崔莲英一个床头,一个床尾各自裹着着棉大衣睡着。她靠着的沙发上胡晓天躺着起着鼾声。沙发前的麻将桌还没收起来散了一桌子的麻将牌,房间里的响动声是胡晋升走动的声音。
沈慕诗看他走到房间的蜂窝煤炉子旁边挑开煤火,让房间里的炉子的火烧的旺一些,熬了一晚上的人都会感觉浑身有些冷飕飕的。
此刻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忽然想起大年初一声鞭炮声,接着鞭炮声便连接了起来,此消彼长的绵长不息。
房间里的人也差不多就被鞭炮声吵醒,胡晓天睁眼看了看翻身继续睡。胡晓地坐了起来使劲的伸了个懒腰,胡晓地拎着架在炉子上烘着大半夜的烧水壶,壶里的热水足够他们早上洗脸用。另一手端起盆架上的脸盆去厨房洗漱。
崔莲英也醒了,揉了惺惺松松的睡眼,将大衣叠整齐下地收拾牌桌。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条不紊的各自做着该做的事,似乎已经形成了互相配合默契的定式。
只有胡晓天和沈慕诗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一个顾自睡着,一个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像胡晓天总觉得崔莲英是外人,对于沈慕诗来说她却感觉自己才是实实在在的外人。
崔莲英一边收拾着桌子,用脚踢着沙发:“醒醒,待会儿拜年的就该来了。”
“谁能来这么早。”胡晓天不情愿的嘟囔着。
“我觉得应该是小华。”小华是崔莲英的亲妹妹,她自然会先想到她。胡晓地端着脸盆回来,换崔晋生去洗漱,听见崔莲英的话搭茬道:“我觉得应该是大兰姐。”
“大兰子每年也是早,不过今年你姑在她家过年,肯定得吃了早饭才出来。”
胡晓地不服气道:“不然咱两打赌,谁第一个来,输了的那个洗碗洗到正月十五。”
洗碗是个麻烦事,过年的盘子碗油大不说,站厨房那地冰凉的谁都不爱干。
看崔莲英不答话,胡晓天翻身坐起来:“这主意不错,我给你们当裁判。”
“想得美....”崔莲英将地上的垃圾干果壳都归到一处,大年三十不扫地这也是老令儿,扫了地也不能倒出去,干脆都堆在炉子的一边。
当当的敲门声传了进来,崔莲英拍着手上的浮土:“你看说这这就来了。”她站的位置离门边最近,转身拉开门楞了一下。“你是!”
来的人也一愣:“这不是胡晓天家?”
胡晓天抬头看到来人咧嘴笑了:“行啊,够有孝心的,进来快坐。”
他说着话站起身,沈慕诗也跟着站了起来,进来的人三十多岁,小平头,个头不高黝黑的脸庞,眉眼总是笑嘻嘻的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憨厚:“陈哥,过年好。”
“哎呦,小沈也在,这是,这是在婆家过年了?”陈成拎着点心盒子走了进来。“胡叔呢?”
胡晋升在他身后跟了进来:“小陈来了,这么早啊。”
“这不是先给您拜年来了吗?这放哪?”他举手支着拎着的点心盒。
胡晓天起身接了过来:“来就来吧,还拎东西。”说着话让着他在桌边坐下。
沈慕诗知道,陈成和胡晓天是老街坊,两个人虽然年纪差了十来岁,却是很不错的朋友。前两年陈成在批发市场弄了个摊位,还是胡晓天从单位搞了一批货出来帮他撑了起来。年前的时候,陈成又从沈慕诗的公司进了一批货,销售业绩自然是算在沈慕诗的头上。
“陈经理,过年好。”作为这个房间里年龄最小的人,而且对方又如同胡晓天的兄长,沈慕诗自然客气的起身问候。
“什么经理不经理的,咱就一个个体户,别喊的这么生份。”陈成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小陈春节这波没少赚吧,今年过的很肥啊。”胡晋升在藤椅上坐下,结果陈成递过来的烟。
“可说呢,这不还得谢谢晓天和小沈,您别说,年前夹着塞从小沈他们那弄了一批进口商品,又赶上电视广告这么一忽悠,就那进口啤酒,一天几十箱的出,都是拎着送礼的。贵不怕,这就叫档次。”陈成啪的点上打火机给胡晋升把烟点着。
“你别光美了,回头货款尽快归上,能押款的销售商可不多,要不然下次有好东西可排不上你。”胡晓天一旁提醒着。
“那是,这还用你说,就冲妹子帮的忙咱也不能当拖欠户。”
“你就拿嘴对付,光说谢也没见什么表示。”胡晓天朝陈成挑了挑眉头。
“这不是表示了吗?看我多有诚意就知道你肯定在老爷子这,这早上头一个就过来了。”
“你这是给我爸拜年,我可不领情。”胡晓天笑着说道。
“嘿,你别说,我还真想到你这么说了。”陈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卡。“这个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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