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村中已经过去三日,每日都有不同的小队伍,信心满满、斗志高昂地出门,有的全须全尾回来,向同伴吹嘘自己的成就,有的垂头丧气,毫无收获。
人数的骤减让卞识微和许仙仙感到一丝惊诧,他们并不是要求出头博出彩的人,但若是危机找上门来,总不能再这么悠闲地坐在门口晒太阳喝茶。
这天早上大家有了新发现。
“鬼藏根、金灯叶……觅之可换钱银。”
不知何时客栈外的墙壁上竖起一个告示栏,以数字番号为序,罗列五行。
卞识微凑近去看,看到最后两行时,目光瞬间变得疑惑起来。
许仙仙不解,也凑过去看:“鬼藏根、金灯叶……”
“锻寒水石、云华……”
“铸一铁器,状如刺,长三寸……”
“林西有怪,头类蟒,身似马,羊蹄鸡尾,临寒泉而居。”许仙仙磕磕巴巴地念出来,最后几个词太长,她实在不认识,只好猜道,“好像是要找个杯子。”
卞识微先是露出赞赏的目光:“沧海语你也会,怎么这么厉害。”
许仙仙小小地得意了下:“有人教的,不过最后一行那句就不知道了。”
那字弯得如蝌蚪般,许仙仙自觉在顾前辈的书架上仿佛扫过几眼,奈何想不起是什么。
少年抬着头静思片刻,分析道:“这些任务应当也是考核的一部分,但依我看,前面三条都是找东西没错,第四条可不一定是寻杯子。”
“你看,鬼藏根、金灯叶……属木,而锻寒水石、云华为金,铁器乍看为金,实则应当属火,林西之怪临寒泉而居,说不定……是与水相关。那这第五条,不定就是与土相合。”
“当然,”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这也只是我的猜想,只有去看看才知道。”
许仙仙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既然我也恰好是水修,那不如就去这里。”
卞识微表示同意:“能认得沧海语的学子不会多,选这个也妥当些。不过既然才过晌午就有那么多人遇险,我们也该小心些。”
他看见少女朝着做了个眼神,立刻跟上。
“怎么了?现在是要去哪儿?”
“我刚刚听见有取得鬼藏根和金灯叶的木修,被沈大娘骂得狗血淋头,说什么根要裹在黑泥里,金灯叶又不要沾了水的,说什么也不肯收。”许仙仙凭着记忆走到一户大院门口,外面一圈石垒的院墙,有个女子正背对着他们,拿着一只脸大的铁剪,正修着灌木。
“问问清楚的好,省得白跑。”许仙仙说着,朝那女子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卞识微震惊之余,又深为理解这是卞霞能做出的事情。
那女子长着一张鹅蛋脸,皮肤有些粗糙,襻膊将衣袖绑得整整洁洁,露出的一截麦色小臂健康结实。
卞识微有些印象,好像在客栈见过。
许仙仙则直接叫出她的名字:“谷春,午安,我找你有些事情要问。”
谷春显得毫不诧异,露出一个淳朴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在正午阳光下发亮。她将铁栏杆上的门闩抽开,示意许仙仙进去,卞识微脚步一慢便被拦在了外面。
谷春这才看见他似的,不好意思地弯腰捂住嘴,笑容抱歉:“仙子稍等。”
“林西之怪临寒泉而居,你要我带给你什么?是金杯、财宝还是灵泉?”
卞识微没想到许仙仙问得这么直接,对方怎么可能随便告诉。
没想到谷春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本就柔和的目光多了一丝无奈,嘴唇微抿,却没有要张开的意思,显然是无话要说。
卞识微本以为这已足够尴尬,没想到许仙仙下一刻便扔出一枚惊雷。
“那我可以威胁你吗?”少女十分自然低接下自己无人回应的上一句话,“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村民,在我面前没有还手的能力。”
卞识微几乎惊叫出声,低吼道:“霞妹,那是考题,那是考题!”
哪有考生读不懂题威胁监考的!
完犊子。
卞识微脑袋里的热泉一涌三丈高,心想着等会儿认错还是个什么语言,没想到女子只怔住半刻,便十分出他所料地回答了许仙仙。
“你说得对,我对你的威胁感到害怕。”谷春撇了撇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可以告诉仙子的是,将灵泉带回我面前,需要特别的容器。而要想受污染的灵泉恢复清澈,你依旧需要花费一番功夫。”
“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谷春将她手里的剪子举起来,俏皮地朝少女眨了个眼,“所以,仙子好运。”
小小的残叶只有半个拇指大小,贴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滑动,擦出极轻的声响,谷春将那些小树枝从枝条上剪下,都捏在手里,然后扔进脚下的竹篓,动作轻盈得像是舞蹈。
她望着少女离开的身影,那青色的裙摆在风中翻动如莲,好似要融入群山。
“你就这么告诉她了?”两人离开后,谷春同父异母的兄弟出现,他将一只胳膊撑在围栏上,嘴里啃着半个锅贴,狐疑道,“你从来没见过她,怎么待她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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