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钟表的时针似乎要比往常要快一些,速度简直超过了分针,他皱着眉,看着时针追赶着秒针。
他站起来又坐下。出了门又退了回来。
现在已经十点半,若再不去就又到下午了。他心想。
“今天有事儿吗?没事的话来门市帮会忙”母亲在楼下喊他。
“有事,马上出去”他跳下楼梯,逃出家门。
几站地的功夫,他站在王林溪家门前。剧烈跳动的心脏引起身体的共振。他浑身颤抖,汗珠被抖落一地。他举起手,用尽全力,却始终拍不响那扇朱漆门。明明用的劲儿很大,但是门上传出的声音却轻如发丝落地,这哪里是敲门,这不就是抚摸吗?抹布与门摩擦的声音都比这个声音大呢?
他深呼吸,将散落一地的勇气重新收集起来,可是,在他抬手的瞬间,勇气便碎成粉末,随着楼道中的流动的空气飞向远方。
哎——他靠在墙上,叹了一口气。
“真是一个怂蛋!”他骂自己。
门开了,从里边走出来一个男人,这个人便是王林溪的哥哥,他曾在学校见过他。
“你找谁?”男人似乎并没有认出来他是谁。
“哥哥哥……”王沐晨嘴巴脱离了他的控制,抖动个不停,一连串说出来十几个哥字。
男人被他的神情逗乐了,他站在他面前,笑着,等待着他将话说完。
“我我……”又是十几个“我”字从嘴巴里抖落出来,与此同时,整个身体像是冬季受潮的墙壁,不住地往外渗水,不一会,衣服便被水分锁定在皮肤上。
“找找……”一连串的“找”字倾泻而出。他不好意思地托住颤抖的下巴,以防牙齿被震碎。
“呵呵,你是来找王林溪的吧?”男人笑着问道。
他的脸涨的通红,点头如捣蒜似的的射出一连串的“是”字。
“进来吧”,男人打开门将王沐晨让进屋,冲着西边的卧室喊,“溪溪,有同学找你”。
“你先等一下,我看看她起来没有”,男人说。
男人敲敲门,温柔地说,“溪溪,你同学找你”
“谁,你问他”里边传来王林溪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情愿。
“我我——叫叫——王王——沐晨”他哆哆嗦嗦地说。
“溪溪,是王沐晨”男人说。
“哦,知道了!”
“你先坐一下吧,她一会出来了你们……”男人说完扭头进了自己屋。
这是一个面积不大的三室一厅,不过收拾的很干净。几张奖状贴在客厅的电视背景墙上,他往前挪了挪,盯着奖状看。
奖状
王林溪同学
在九三学年第一学期期末考试中,成绩优秀,表现突出,特发此状,以资鼓励。
A市一小。
1993年6月
奖状还没看完,王林溪揉着眼从屋内走了出来,穿着两件套睡意,扣子也没有认对门,被慌乱的她乱点了鸳鸯谱,以上一下两个扣子显得特别突兀,头发像是刚刚产生了静电反应,蓬松地浮在头皮上,让他不禁联想到狮子。
“进来吧”她看了他一眼。
“溪溪,把门打开,通通风,空气混浊对身体不好。”隔壁传来哥哥的声音。
“知道啦”王林溪喊。
“你干嘛来了?”她瞪着他,眼神犀利,像是要把他钉在墙上。
“我来解释解释”他压低声音说。
“不用,眼见为实,照片为证!”她双手抱臂架在胸前。
他没有说话,上前一步将信塞到她的手里,然后又退回到门口,靠在墙上。
她打开信看着。
他环视四周,房间最多十平米,不过一看就是女生是闺房,小碎花的窗帘半遮着刺眼的光线,淡粉色的夏凉被缠成一团,靠门处的柜子上贴满了公主贴画。
这是他头一次进女生的房间,也是第一次进她的房间,他的内心异常兴奋。
她的身旁,地上胡乱扔着一些纸团,他抬头看了看,她并没有感冒,眼睛还是红红的,她应该哭过,想到此,他的心里竟然滋生出一点窃喜。
“你的文笔真差劲,这是我见过最没水准的作文了”她拉开抽屉将信夹在本子里,“我得替你修改修改”。
她的话稍微轻松些,看来是要原谅自己了,他心想。
“溪溪,把窗帘拉开,阳光好,晒晒被子,杀杀菌!”隔壁再次传来哥哥的声音。
这哪里是要杀菌啊,这是要杀他呢。他心里嘀咕着。
“你这作文写得没有重点,还是不够详细,比如你进厕所的时间和出来的时间有……”她拿出纸边写边说。
“呃——那我再改改”他回答道。
一个纸条塞到他的手里,“你先回去吧,等改天我一定把信替你转达给她,放心吧,你准备请客就行!”她的声音很大,似乎害怕隔壁的哥哥听不到。
她将他推到门口,“先回去吧,我见了她就给她”。
门随即关上了,她的笑容在门缝处消失。
纸条打开,上面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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