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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忠祥暗中做的许多事情都被天子看在了眼里,如果让天子对于手下人不忠于自己的感受划分级别,那张忠祥绝对能够排在第一位,天子近臣选拔严格,最是能体现主辱臣死,张大公公的几次行为,放在往常,十个脑袋都不够杀的,可如今因为形势严峻,李清平这个眼睛里容不得任何沙子的人,竟也是破天荒的没有多说一句。
看着是犯了错而不自知的张大公公其实比谁都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若是捅出去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只不过他精准的拿捏住了天子的行事风格,就比如他现在做的所有事儿,都是适合秋后算账,而非直接打杀。
在天子眼中他和自己的贤侄大抵是不忠和不义两个帽子戴在头上的人,前者说的是他,后者含沙射影说的是他的贤侄江渊,只不过这个看法只在天子自己心中,外人是不是这么觉得他猜不透,至于战战兢兢的朝廷百官是会荒唐地觉得若是他们是清江南的官儿,是不是就不用提心吊胆遭这份罪了?还是说做好了跟天子共赴黄泉的准备,鬼知晓。
他只知道,人性自私,肯真的如同柳祈谷一般送了性命只要名的人,终归是少数。
南清的早朝由原来的一日一次,日日可递交奏折,改为了三日一次,奏折只可在上午递交,其他时间一律不收。
对于这种变化,朝中百官瞬间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如同李玄黄上次谋反一样,那种熟悉的危机感,再次袭来!上朝的官员开始逐次递减,越来越少不说,官职也越来越高,除了根就在临安城的官员,许多四品以下,以及四品的官员,都不见了踪影,更荒唐的是,这些人甚至连个请辞的折子也没有,如此忽略他这个天子,不禁让他心寒,看着朝堂之下不到二十名的官员,李清平忽然有些想笑,曾几何时,他们提枪冲入这地方的时候,也是这等凄惨场景,只不过那时候的他不是受害者,而是施暴者,数十年前他冲着皇位之上的人射了一箭正中心脏,如今数十年光景弹指而过,这一箭兜兜转转竟是又射了回来。
天子在台上出了神,下边的百官的状态也不怎么好,李清平比他们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到底是身居高位,天塌了,第一个砸的,简单安抚了一番这些还愿意陪着自己的官员,他许诺此次难关过后,必然让众人加官进爵,虽然百官听出了这次李清平并非在给他们画饼,却没人高兴,因为众人都清楚,想熬过此劫,何其难也。
事实上南清并非没有胜算,若是李清平手下当真是铁桶一块,柔然和夏国别说是攻入边境,就是想拿回他们被占据的地盘都难,可惜,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儿,当皇帝的不愿意拉下脸面来整合人手,加上谁都不想做这个出头鸟,这就让本是棋局胜负的博弈转换成了人心的算计,如此一来京城人的生死成败就开始与江渊等人息息相关,没人敢在天子束手无策之时做出惊人之举,这种断送自己活路的事儿,惶恐担心的朝官才不会去做,史官笔下之人有人流芳百世,有人以遗臭万年,也有人寥寥几笔便走完了一生,做个出头鸟去搏一个不知结果的名声,鲜有人会觉得能赚到,罪在当代功在千秋的事儿充满了太多不确定,而有一点却不会变,那就是搭上一条甚至无数条性命。
江渊选择置身事外,躲在清江南毫不顾忌京城形势,朝中百官曾一度觉得江渊就是百姓口中救苦救难的菩萨,可如今这种场景民不聊生,战火四起到处可见流民残垣断壁,却仍不见身处清江南的江大公子有所行动,这不应该是一个心怀天下之人的主动选择。
其实两人都在等一个台阶下,京城之人在等一个勤王的态度,而清江南之人在等一道从京城发出的圣旨以及对于某件事的解释,天子或许还没有意识到一些事情不解释就是默认,失望之人背后皆心如死灰的道理,谁不懂?
如今陈震手握禁军,对外守敌对内制衡,想让他完全忠于天子无异于痴人说梦,京城谁人不知,天子不在城内之时只有当朝太傅王玉山能与之分庭抗礼,捉人羁押时候陈震可不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圣人口谕已下,陈震就相当于有了一张免死金牌,放眼望去,整个京城又有谁能与之斡旋?是当朝太傅?还是担心陈震内反魏青峰外反的天子?
“……”
下了早朝之后,天子揣着一颗忧愁的心像往常一样去了缚文宫,早可预见的答案和往常一字不差,其实他知道自己越是逼迫对方越是不能让对方妥协,可他是南清的天子,百姓君王,他不能说去求着清江南的那人站出来阻止战争,来还他一个朗朗乾坤,和平天下,再求着帮忙处理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他这个九五至尊丢不起那人,也拉不下那个脸,或许按照他的计划南清最后不会亡,只会大伤元气,可他宁愿选择牺牲掉众多将士,官员,百姓也不愿卖一点自己的面子,如此行径作为,若他是生在了柔然或者夏国,绝对是被指着鼻子骂的那一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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